这诊所已经关门多年,东西都需要重新翻修。先前已经找人把外围粉刷了一遍,只是那些工人躲懒,把门前那个木头做的信箱隔了过去。
信箱,还是他爸爸开诊所的时候设的。现代人很少写信了,但老夏同志坚持要挂个邮箱在墙上,说也许有老朋友会寄信来。
老朋友的信夏渝州是没见过,整天净收广告传单了。如今五年没来,信箱奇迹般地没有被广告单塞成实心,但也打不开了。那枚小小的钥匙早不知丢在了哪里,夏渝州也懒得找,索性把邮箱封了,刷上新漆当个装饰品。
刷上跟墙壁统一格调的粉蓝色油漆,又在中间画了个黑色的猫猫嘴,夏渝州满意地欣赏了一下自己的大作,洗洗手打开了诊所大门。
诊所里乱糟糟的,大型仪器都用防尘罩盖着,没用完的耗材昨天被夏渝州一股脑丢进了纸箱里。凳子、桌子结了厚厚的灰,灯泡十个中碎了八个,也就冰箱擦洗过还在运转。
“真麻烦。”夏渝州看着满屋的东西,用了极大的毅力才克制住转身离开的冲动。
要是就他自己,还能混一段时间。现在有儿子要养,诊所重新开业就要赶紧提上日程。
找了个纸箱坐下来,夏渝州拿出账本盘算:
总共两架联体式牙科综合治疗台,已经有些老旧。目前雇不起第二个牙医,干活的只他一人,可以把这两台卖掉,换一台新的。
耗材大部分已经过期,要重新购买,这是个大头。
还需要至少两个员工,一个前台收银,一个护士。
……
越算越头疼,泛黄的笔记本纸页被他画成了一团乱麻,树状图变成了荆棘丛。
“老夏你说你给我留点什么不好,留下这么个烂摊子,”夏渝州躺倒在大箱子上,“我最不擅长整理了。”
太麻烦。
上学那时候,老师画了重点,只要整理出来列成表格就会简单许多。但对于夏渝州来说,最难的就是“整理出来列成表格”这一步,通常他都直接把东西全记住,管你谁是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