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如此,他心里亦是存在着怨念,既是痛恨徐阶这个大地主最大头目的祸国殃民,亦是怪责雷礼的临阵倒戈。
“下官这些时日亦是细细想及此事,亦是得知京城农具价格大涨,禁铁令确是危害甚矣,今悔矣!”雷礼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脸带惭愧之色地道。
林晧然看到雷礼确实有悔过之意,便是捧着茶盏淡淡地询问道:“雷公,你不是贪图钱财之人,徐阶亦不能给予你更高的位置,是他拿什么东西威胁你了吧?”
事情经过这么久,他亦是早已经冷静下来,更是查清楚了一些蛛丝马迹。特别徐阶突然抖出高拱的糗事,敢情徐阶手里握着很多不为人知的东西。
“林阁老,你确实是世间最聪慧之人!”雷礼苦涩一笑,亦是端起茶盏无奈地道:“在出任工部尚书后,虽然我行事一直小心谨慎,但负责主持这么多大型工程,却是难免有利欲熏心之时!”
林晧然虽然早已经有所猜测,但从雷礼嘴里得知他真的贪墨,心里不由得黯然一叹。
却不是谁都愿意像海瑞那般甘于清贫,谁都希望寒窗十年便从此衣食无忧,故而大明很少官员能够管住自己的贪欲。
这里既有人性无法克服的贪婪,亦是朱元璋采用低俸的恶果,却是不能过多地指责这位身处不良大环境中的雷礼。
只是错了便是错了,一旦伸了手,那么头上的乌纱帽很可能便不保了。
雷礼轻呷了一口茶水,脸色复杂地望向林晧然继续道:“严阁老倒台之时,原以为我亦不可幸免,只是徐阶迟迟没有动静。亏我这些年一直以为徐阶不曾抓着我的把柄,谁知道……”
说到这里,他则是打定了话,显得苦笑地摇了摇头。
“徐阶是一个能够沉得住气的人,当初他真将这些事情抖出来,恐怕先皇亦不会过多责怪于你,甚至还会留住你!”林晧然轻呷一口茶水,已然看穿一切地道。
嘉靖是一个很聪慧的皇帝,他的用人标准从来都不是清廉,而是忠诚和有能力办事。
正是如此,凭着雷礼那份主持大型工程的能力,若是当时被抖出贪墨之事,恐怕亦不惹得嘉雷霆大怒,更大的可能是雷礼认罚了事,甚至还会继续重用雷礼。
雷礼亦是理清了这些门道,却是坦然地说道:“我没有想到徐阶会留着这一手,而且留了五年之久,所以我当时得知东窗事发,亦是只好同意徐阶帮着通过禁铁令!”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再度露出尴尬之色,既有对林晧然的一种愧意,亦有对徐阶妥协的尴尬,更有间接损害普通百姓利益的那份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