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来到一个偏厅,女王挥挥手遣散卫兵,语气里终于带上了愤怒:“索兰达,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你总是想挑起战争?”她手腕一翻,亮出那把弯柄刀,质问道,“这把刀明明是你的,你从迷雾森林回来之后就一直带在身上,是你劫走了凡妮莎,却嫁祸给砂骑国,就因为你想要一场战争!”
哼,你终于肯问了。
索兰达不慌不忙地解开剑带,把剑扔在地上,又解开软皮甲的牛筋绳,接着是胸甲、衬衣、亵衣,露出古铜色的皮肤,女王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那本该是光洁如镜的后背上竟布满了大大小小、触目惊心的伤疤,它们像活物一样互相挨挤、叠压,时间久远的已经变紫发黑,刚刚结痂的向外翻出鲜红的嫩肉,像一张张性感的红唇,无声地呐喊着:“看,这就是为什么我想要一场战争!”
“天哪!”克萝伊女王颤抖着双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都对你做了什么?”她想去抚摸那些伤痕,索兰达却一挺身,将衬衣拉回肩头。“告诉我,我的女儿,这是谁干的,我发誓会让他付出代价!”
索兰达哼了一声:“如果誓言有用,还要刀剑干什么。”她系上胸甲,弯腰捡起配剑,“给我一支军队,打开护盾,我会把金砂河的金子打包带回来。”
一听到军队这个词,克萝伊女王显然冷静了许多,“听着我的孩子,如果你想要报复那些对你犯下罪行的人,我并不反对,我比你更痛恨伤害我女儿的人;可发起战争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你所消耗的不仅是一支军队那么简单,一场深入敌国的战争会拖垮我们,人民会变穷、穷人就会暴动,那时局面就不是区区一两袋黄金能控制的了。”
“那你要怎么实施你的惩罚,嗯?让信鸽叼片羽毛去给他们挠痒痒?别担心,总会有几个人笑死的。”索兰达讥笑道。
“战争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途径,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设制护盾的原因,我们双方都厌倦了无休止的边境战争,既然不能和平共处,我们索性互不往来。可如果这时候你打破护盾,一切又回到原点,我们的子民又将陷入痛苦的边境战争。”
“所以我要杀他们个鸡犬不留,永远地解决让你头痛的边境问题。”索兰达握紧了拳头,“在强盗面前,你的那些怀柔政策就像往火堆里泼热油一样,不但没有任何约束作用,反倒激发了他们的胃口。我在那里呆了整整两年,我知道他们是什么货色,”索兰达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们连十岁的马房小子都梦想着跑到护盾这边来强奸我们的女人,所有学徒上的第一堂课都是要立志抢夺我们的土地。就算我不发动战争,他们迟早也会想办法打过来,到那个时候,你的子民是会恨你,还是会一如继往地爱你?”索兰达逼视着女王的眼睛。
“我宁可他们杀过来夺走我的王位,也不会让你冒险越过护盾。”女王直视着索兰达,毫无畏惧。
“哦,有那么一瞬间我都快感动了,谢谢女王陛下如此关心你的大女儿。”索兰达走到桌边,为自己倒上一杯麦酒。
“不,你错了,我不是关心你的安危。”女王叹了口气,“我是在担心我的子民。难道你还不明白吗,砂骑们虽然残暴,却懂得养护水源和草地,有他们在,沙漠里总是水草丰茂,一旦失去了砂骑之国在北方的阻挡,狂沙暴会直接吹到我们的土地上,土地被黄沙侵蚀,作物停止生长,人们吃不到粮食,与牲畜抢夺草籽和水源,到那时才是国破家亡,德林家族百年来的统治都将毁在你的手上。”
啊,快他妈结束这场可笑的对话吧,我真说不过她。索兰达啜饮着杯中的麦酒,以掩饰自己的理屈词穷,然后,她换上一副假笑脸:“我的好女王,你的子民数以百万,只要把砂骑们换成我们的人,沙暴又算个屁问题?”
“青绿之地让人们养尊处优,他们没有那个能力、也不情愿去到那苦寒之地。”女王伸手指着遥远的北方。
“那就用鞭子抽他们!”索兰达终于按捺不住了,她冲女王咆哮,“谁不去就活剥了他的皮!在狼牙堡、在饮马泉,在所有砂骑的聚居地中央都有阶梯形的剥皮架,反抗者的皮被拉成红色的彩带一圈一圈绕在上面,那景象别提有多美——我们也要建一座剥皮塔,把敢于反对我的人挂上去,剥皮、晾干,然后把肉分发给穷人,没准儿,”她拿酒杯指着自己的母亲,“我会为你留一块上好的腌火腿。”
女王用手捂住了嘴,好半天才呢喃着说出话来:“天哪,索兰达,他们都对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