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有“一猪二熊三老虎”的谚语,倒不是说野猪能单挑过熊虎,而是狮虎谨慎,轻易不招惹人。野猪性莽,一言不合就是干,还把人往死里撵,不知道图个啥。

    那野猪看着痴重,竟四蹄如飞,像枚钢炮射过来。

    “快爬树!”应川大吼,同时冲他跑来。

    眼前正巧有棵大槐树,树桠开得低,方便搭脚,再有应川在底下大力托送,闻君意往上一蹿,三两脚便踩稳在杈口,立即回身把应川一拉。

    应川还未站定,猪已杀到,挟着奔势就那么一撞,老槐树顿时像口沉闷的钟,叶子簌簌急落。

    树上两人跟着东倒西歪,闻君意单手抱住粗杈,飞快揽住应川的肩头,往怀里奋力一捞,好歹没被震下去。

    野猪一次不成,竟还知道助跑,先退后几步,低头刨蹄,再用铁头奋力一拱,槐树照样钝颤,胜在根深柢固,稳住了,不比之前那棵倒栽葱的弱柳。

    眼看野猪连顶了十几下都不能撼动老槐,他们这才稍微放下心,闻君意想:得亏是横枝错出的槐树,若是那种直挺挺光溜溜的白杨,只怕自己狗急也上不了。

    应川苦笑:“野猪能要人命。”

    九十年代打头野猪,总得七八人结伴,带上十几二十条狗,狗把野猪咬疲了,再由老道猎手补枪,务求稳准狠,不然野猪鬃毛硬如护甲,一枪打不死只会引得它狂性大发。

    之前有村民遭遇野猪,柴刀还没捅出去,整个人已被挑飞,更别提手无寸铁的他们了。此时理应赶紧报警,由狙击手将其击毙,但两人手机仍无信号,真可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我用手电筒晃它?”闻君意嘴里发干地问,作为自然纪录片爱好者,他深知夜行动物大多喜暗怕光,实操时却没太大把握。

    应川压低声,像地下党接头:“咱们别再去招惹它,等它疲了,自然会跑掉。”

    应川算盘打得挺好。那野猪撞了十几下依然无果,果真呼哧哧累趴了,两人不由都松了口气。

    树岔毕竟只有方寸立足之地,他们勾肩搭背,互相搀扶着、支撑着,狼狈又亲密。

    下头黑乎乎的,许久没动静。闻君意侥幸地问道,“……走了?”话音刚落,就听到更恐怖的牙齿咔咔碰击声,似一头凶兽在大口咀嚼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