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医生这才围过来,要对他说什么,池扬看着他们嘴巴一张一合,却什么都听不见。
他转身拧开门,跌跌撞撞地跑出去,依稀沿着来时的路,想往回跑。
他眼睛此时视物已经很困难,没跑几步,就撞在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上。他膝盖发软,又没有借力的东西,差点给撞跪下,那个东西却一把把他捞起来,似乎揪住了他的衣袖,带着他往什么地方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一扇门被打开,他被拉了进去,然后门被紧紧地关上,上锁。
那个东西松开了手,他一下子倒在地上浑身没有半分力气,像是骨头被抽了一样。他借着一点点光,勉强去看这个所谓的东西,“它”周身全黑,比刚才那纯白又恐怖的地方看上去顺眼多了。
池扬闭上眼。
江绚后背抵在后门上,慢慢地滑到地上。他屈起一条腿,沉默地看了池扬一会儿,最后垂下眼,长而柔软的睫毛严严实实地遮住了他眼底所有情绪。
医院的窗户很是不透光,若不是阳光特别热烈,病房里永远都是要死不活的暗沉。即使它穿过层层阻隔照进来,也很快被这里驱逐。比起下午,早上的舞蹈室显得更暗。
两个人各自在一角待着,一坐一躺,在黑暗里。
这么远,这么近。
墙上的挂钟极其做作地迈着步子走。
一切都没有尽头。
曾有一位记者问霍金,“这个世界上什么事物最打动你。”霍金说:“在浩瀚的宇宙中,当我发现相距甚远的一种事物与另一种事物那么像,这‘遥远的相似性’最能打动我。”
池扬睁开眼时,被斜射进来的光一刺。
醒来的第二眼,池扬就看见了对面的江绚。他一手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垂在身侧的地板上,脑袋垂着,一无所觉地沉睡,像个刚出生的婴儿。
池扬轻手轻脚地挪过去,更近地看见他毫无保留的睡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