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不等江鸿瓒再开口,他从衣襟内摸出个信封递给他,话题斗转,道:“接到你的飞鸽传书我就让人去江阳池安府走了一趟,顺着你给的蛛丝马迹查下去,发现不少有意思的事。”
齐笙唇角下压,扯出嘲讽的弧度,“原来,这么多皇子里,最肖今上的,竟是平王。”
言辞间对今上的讥讽轻蔑毫不掩饰,羿安若还在场,恐怕又要惨白着脸色摇摇欲坠。
江鸿瓒却丝毫没有维护自己父皇的意思,接过信封当即打开来看。信中所述内容简练至极,先是证实了周月娥手中的落黄泉的确出自平王府,且顺着那平王府庄园处大管事冯开的线索往下查,竟发现他和江湖上数得上名号的杀手组织均有接触。信的后半部分更让人大开眼界,一条条一件件列出了平王豢养私兵在江阳境内盗掘的陵墓,其中甚至有两处帝王陵。为掩人耳目,被盗掘陵墓周遭数次出现灵异鬼神之说,还有几桩离奇的命案。
“人还没有撤回来,继续探探那几桩命案,说不定能查到些证据。”齐笙断定这些和平王有关。
江鸿瓒神色沉郁地将信纸折放回信封,“没想到他竟然隐藏得如此之深,不知父皇知道了会做如何感想。”
今上即位后第二年就开始着人修筑陵墓,招募天下能工巧匠设计奇巧机关,为防盗煞费苦心。若是知道了他亲生儿子远在江阳的“壮举”,是会大发雷霆降旨赐罪呢,还是派都陵官私下里悄悄和平王交流防盗心得。
齐笙更倾向于后者。不过,碍于江鸿瓒的身份,皇家的事,他就此打住,眼角余光扫到摆放在大案一角的两份拜帖,问道:“奉阳都司和建宁都司都派人过来了?”
江鸿瓒瞄了眼已经在桌面上躺了三天的帖子,不甚在意道:“我一进奉阳地界,帖子就先一步送上门了。”
说着,随手将帖子推到齐笙近前,齐笙却没打开的意思,“不看也猜得到,杜宇和晁钧那两个老小子,定是拿秋收在即严防草原游骑犯边做借口,不愿亲自来见你。”
“情理之中,毕竟明面上我被废的理由是结交朝廷重臣,他们自然要避讳着些。”江鸿瓒神色平平,对此并不在意。
齐笙冷哼一声,嗤笑:“蜷缩一方的软蛋罢了,也配自诩重臣!”
江鸿瓒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挂在东墙壁上的阙安舆图,脸色变得冷肃,眸底暗涌流转,仿佛潜藏着巨大的风暴。
符禺关,齐家半数儿郎埋骨之地,沦陷于敌手后,又将他的母亲和整个齐家拖入绝境!它如一枚炙热入骨的烙印,深深烙刻在江鸿瓒的魂灵上,即便脱胎换骨,也无法磨灭,除非亲手将它从北狄手中夺回来。
齐笙将他眼底的浓重阴影看在眼里,心中不忍,却也无力宽慰。符禺关,同样是他心里的魔障。他们舅甥俩,若不想最后堕入疯魔,就必须冲破这道魔障。是以,当江鸿瓒主动请旨来阙安,他没有阻止。
“话说回来,你怎么突然对唐家那丫头改观了?”齐笙忽然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