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人病里残春,花又纷纷,雨又纷纷。罗帕啼痕,泪又新新,恨又新新。宝髻松风残楚云,玉肌消香褪湘裙。人又昏昏,天又昏昏,灯又昏昏,月又昏昏。
被东风老尽天台,雨过园林,雾锁楼台。两叶愁眉,两行愁泪,两地愁怀,刘郎去也来也那不来,桃花谢也开时节还开。早是难睚,恨杀无情,杜宇声哀。”
丝桐慢理,云板轻敲。低回婉转的琴曲和呜咽凄绝的箫声,伴着如泣如诉的轻歌,从暖玉楼中流荡出去,散入茫茫夜空。
“这什么玩意!大家都是来找乐子的,这怨女哀歌的算怎么回事,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就这么晦气,我估计今晚是玩不起来了。”
秦明撇撇嘴,很是不屑。
可他的目光却一直停在夏紫嫣的脸上,好象要看穿那薄薄的面纱,看见她的真容似的。
秦明看了半天也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虽然筑基之后他目力大增,可也不能透视。
一曲双调折桂令唱罢,夏紫嫣似乎想起自己的身世和她那不幸遭遇,十根水晶也似的玉指在琴丝上微微一抖,琴曲陡变。她抬头轻舒了一口气,又和着琴韵唱道:
“奴本是明珠擎掌,怎生得流落平康。对人前乔做娇模样,背地里泪千行。三春南国怜飘荡,一事东风没主张,添悲怆。哪里有明珠十斛,来赎云娘。”
歌声发自心底,唱到伤心处,夏紫嫣似是柔肠寸断,禁不住珠泪如泉,挂满两腮。
秦明正觉得腻歪呢,忽然,砰的一声暴响从西南角传来。
却是一个面相凶恶的黑脸汉子,他猛的伸掌往桌子上一拍,恶狠狠的吼道:“别唱了!”
琴曲声戛然而止。
大厅中的人都转过头来,不明所以的呆望着那黑脸大汉。
那大汉脸沉似铁,眼中凶光紧闪,不住的嘿嘿冷笑。
暖玉楼的鸨儿娘孙妈妈愣了一下,随即踩着莲花步儿,扭着水蛇腰儿,款款走上前来,闪着一对花眼,嘻笑着说道:“哟,吴大爷,您老这是唱的哪一出呀?是谁惹您不痛快了?咱们姑娘水葱也似的人儿,生来胆子小,见不得爷儿们家凶巴巴的模样。您老打雷似的一吼,看把姑娘们都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