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大军行至离西北较近的丽山郡时,便可感觉到与京城的浮华绝然不同的景象,这是一种末世的景象,富人穷凶极恶,脑满肠肥;贫者衣不遮体,三餐无着。
沿途随处可见拖老带幼的逃难之家,一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小儿无力地啼哭着,老人眼泪流干了,神情一片麻木,如同一具具行尸走肉。
路边处处是连墓碑也没有新冢,不难猜到都是亲人草草埋下的饿死之人,有的尸体甚至根本无人掩埋,只用破草席或树叶遮盖在野地里。
秦暮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惨绝的景象,心头不由阵阵的抽搐,前世的秦暮也常会埋怨那时候的国家这样不好,那样不好,但和这样的乱世相比,秦暮前世的人确实是生活在天堂里了。
在这万家哭嚎,流离失所的乱世,尸骨露于野无人埋,靠树皮草根度曰,甚至被迫易子而食,生命在这里贱如草芥,秦暮虽已作好了心里准备,但真看到这种惨景时,还是被深深地震撼了。
路边一株老榆树下,一个白发零乱的老妪,正在用木拐棍驱赶着要靠近的一个赤足男人,老妪身边还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妇人,正在奶孩子,几人都是衣不遮体,那妇人想是饿久了,根本没有奶水,孩子吸不到奶水,奄奄一息地哭着,妇人也跟着嚎淘大哭。
秦暮有些不忍再看,紧紧闭起双眼不让自己再看下来。秦暮知道,在这个混乱的时候,这种事情太多了。自己也没有办法,除非有一天自己能建立一个全新的帝国,不过这个对秦暮来说现在还是很遥远,所有秦暮能做的只能是忍,再忍。
“老爷……”
小樱桃扯了扯他的衣袖,流着眼泪说道。
“你想做什么?”秦暮问道。
“老爷,她们好可怜呀。我们给点吃的给她们吧。”
小樱桃有些伤感地说道,看见她们,让小樱桃想起自己跟家里人一起逃难的日子。小樱桃觉得自己很幸运,遇上了一个好老爷。
“去吧。”秦暮摸摸小樱桃的头,疼爱地说道,善良的女孩子。还是很惹秦暮疼爱的。
秦暮让车把式停下车来。小樱桃把车上的十来个煎饼拿下去一股脑塞给了那妇人,外加送了一两碎银。然后不顾妇人与老妪的千恩万谢,一言不发地回到车上。
此后,每遇到这样的事情,小樱桃就来扯他的衣袖,秦暮每次也都让马车停下来,让她施舍爱心。
多次之后,小樱桃也不再扯他衣袖了。只是卷在车角里默默流着眼泪,小樱桃明白。这么多人,自己就算再怎么施舍都没有用,就算他们吃饱一顿,下顿了,还是要饿肚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