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颗透明的泪珠从他那饱经岁月洗礼的眼眸滑落,这个中年男人以一种极其脆弱的姿态在南茜面前哭泣着。
“这,先生,可是阿斯坎尼亚先生吩咐过……”南茜为难地直摇头,尽管她的内心防线早已被男人的眼泪击溃,良心纠结成一团。
“求您了,”菲尔攥住了她的衣袖,声泪俱下,“您就告诉我一些新闻吧,不要告诉阿斯坎尼亚先生,我每天呆在这个监狱一样的院子里,担心得快要发疯——”
南茜咬着嘴唇挣扎着,她那不堪一击的职业底线已经摇摇欲坠。
面前这个流泪的中年男人,说好听一点,是少将偶然捡回来的情人,说难听一点,就是一个被剥夺人身自由圈养于此的禁脔。
阿斯坎尼亚以极好的物质条件温养他,却又时常粗暴对待他,把他弄得遍体鳞伤昏迷过去是司空见惯的事。而且阿斯坎尼亚不准许他接触任何具有交流功能的电子设备和外来人员,几乎切断了他与外界的全部联系。
他可以在偌大的装潢华丽的屋子里,听阿斯坎尼亚事先筛选好的各类音乐,看书房透明柜子里琳琅满目的书籍。客厅的内嵌影屏打开,从来只放三个影片,分别是纪录片《帝国光荣简史》,爱情电影《诺曼与他的鲜花》,还有一部颇具年代感的动画片《森之熊》。
菲尔只能被围困在阿斯坎尼亚精心设计的牢笼里自娱自乐,得不到外面变幻世界的一丁点消息。
“可是,可是我的终端不在这儿,先生,”南茜终于熬不住良心的谴责,她时常感觉自己无形中成为了帮凶,“我们每天上班前,都要把所有移动终端交到管家那儿,交接换班时才可以去领。”
菲尔原本还满怀希冀地望着她,听到她后面所说的话,眸子霎时黯淡无光。
“不,不,先生,您别难过,”南茜蹲下身子,焦急地摇晃着他,“您的弟弟叫什么名字?我可以在下次换班的时候,回去试着帮您查一查,问一问。”
“杰米,杰米·劳伦斯。”菲尔灰白的脸上顿时重现了希望的光芒。
杰米是他前些天看过的一本侦探男主人公的名字。菲尔内心忏悔着。
“好的,我记住了,先生。别担心,后天我就放月假了,我一定给您带回来好消息。”南茜安抚地拍着他的脊背,坚定而真诚地许诺。
“您不要再难过了,这些天您的心情不好,饭也吃不下多少,本来身子就需要休养,这样下去怎么遭得住……”
南茜双手握着菲尔的胳膊,把他拉起来,担忧地劝说道:“您先回屋子里吧,这样泡着凉水容易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