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少年时候的事情,我们都不成熟,什么也看不清却什么都敢说敢做。我知道你是一个敢爱敢恨的人,你也知道我是。”我深吸一口气后徐徐地吐出这些话,好像精心筹划过的表演,“我的价值就是为了大义,大义是什么我当然说不清楚,我更不能说自己懂得它——只是我知道大义存在于哪里——它在全国协会,由每一个人的心汇聚而成,很抽象但是它就在那儿,我一眼就知道它就是大义。
“至于你们,林婕。你们的义是私义。我以前也是个过度偏私的人,我偏爱的我要袒护着甚至包庇着,我憎恶地我要远离他并尽可能地冲击他。武魂的时代,武王就是一方王侯,是一方的主人么?我不能认同,这是赤裸裸的私欲与利益砌成的高塔,再漂亮也丑陋。这栋房子是可爱的,里面住着可爱的姑娘,那又能怎么样呢?那天你父亲离开我家,我看着破碎的茶几与瓷杯瓷碗,夜里就梦见我亲手拆了这座房子。
“今天我又一次作为俘虏回来,这是为了保存我挚爱的将领,也是为了回来做一点决断。我突然发现我好懦弱,眼前明明有挑战武王的机会,我却屡次地放弃了——这不是自大,而是觉悟。为什么非得等有了和林天一战的力量我才要出手挑战?为什么非得有了资本才敢端正地坐在这里和他对等地讲话?我本站在大义的一方里,我本应该高他一等的,而不是像之前一样的逆来顺受。
“所以今天,我准备死在这里。”
说着说着,我就慷慨激昂了起来。我讲话的时候抑制不住地喷唾沫星子,身体向前倾斜,浑身晃动不止。尤其讲到最后,我的掌心已经被四指扣出了血。不必怀疑,我当真是这样想的,我当真要等林天回来和他决一死战。从古到今能够杀身成仁的志士那么多,我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早就应该有这样的觉悟从才是!今天死在这里,我不求别人知道我记住我,我只求他们能替我赢。
“说完了吗?”林婕把脑袋一斜,长发立垂下来。她伸出手,若无其事地理着发丝,“那么说,你要正式开战了?”
“是。”我站了起来。
“那你先过了我这一关。”林婕仍在打理头发,“这不叫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叫好成全。”
那支闪着褐红的微光的大戟瞬间架到了我的脖子上。我还没有看清林婕怎样撑开的将军府,典韦高大健硕的身躯就横在了我这儿。虎将气盛,眼睛里发着饥饿的光芒,他必定是听到了我的讲演,他必定是憎恶我到了极点一如我憎恶他。典韦可是忠名扬天下的豪杰,今世认了林天做主,断不可让我这样的杂兵人物侮辱了他。
“我无将可战,典将军已经压制了我本人,横着劈开我即可。”
“你家赵云何在?廉颇何在?”典韦的眼睛中窜出火,周身暗红色的符文闪烁流淌,宛如一尊魔神。
“我已非他们主公。我郭迁阴阳二脉尽断,体内将军府已经崩塌,所以他们不再是我的臣子!子龙被阿超他们押着,廉颇沉睡在我的左肋,他们也无力出战。”
“笑话。”典韦将另一支大戟架上我的脖子,两刃扣起,枷锁一样封住了我的全颈,“凭凡人血肉之躯要挑战王,你也不够那个资格。”
“典韦别和他废话,他就是擅长废话连篇才一直活了下来。”林婕潇洒地将一头秀发甩到后面,高傲地昂首,“把他带到院子外面斩了。”
“韦得令。”
他用那两支红色的戟挑着我,力道拿捏地恰到好处,戟刃微微嵌入我的皮肤,只是令我渗出丝丝缕缕的黑血。就像用钳子夹着我的脖子,他本人平移到院子后面,再把我放下,踢成跪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