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府门前扎了白花里面的哭声震天。风府中的人只是低低啜泣着,几个毕方军中的将士却是哭得快断了魂。
徐长弓与孟超跪在风歌儿的灵前,孟超声音原本就大,这一哭更是地动山摇一般。他往火盆里一把一把撒着桔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在孟超与徐长弓前面站着的,正是风歌儿。
风歌儿站在铭旌之前,嘴角忍不住泛起一个嘲讽的笑来。这铭旌之上写着“大楚云麾将军风氏长子哥儿之柩”。
风歌儿此生所经历的事中,都没有比今天更荒唐的。她活生生地站在灵柩前,竟要为她自己上香哭丧。灵堂里乌泱泱的跪了一屋子的人,就连风砚清与虞琰钏也跪在她身侧。
因今日的她不再是司马府的歌姐儿,更不是灵柩中的云麾将军,她只是大楚的皇后娘娘。
风歌儿冷冷一笑,伸出手来。宝笙拿过一柱香来放在风歌儿掌中。风歌儿依着礼法一丝不苟地叩拜上香。司马府中没有一个人敢抬头看风歌儿。
觉得此时荒谬的又何止风歌儿一人?风玧墨也在灵前,他双手撑在自己的膝盖上,紧咬着牙关,左右两颊凸起两块齿印。他想推到那灵牌,他想掀了这灵堂,可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风歌儿给自己上了一柱香,对着那棺木中不知姓甚名谁的人叩拜!
风歌儿拿过桔梗一把散在火盆之中:“爹爹,我想去祠堂看看。”
风砚清头埋得低低的,他此时也不敢看风歌儿:“臣恭送皇后娘娘。”
风歌儿嘴角冷冷一挑,转身走出了灵堂往司马府的宗祠走去。她的昆仑奴银面与毕方湛金枪被供在祠堂中,被供在祖宗的牌位之前。
风歌儿抚着毕方湛金枪,那冰冷的触感才让她喘过气来。灵堂的烟火气太重,让她眼睛都有些红。风歌儿低声一笑:“明明还活着,却要受人供奉了。宝笙你说祖宗们会不会也觉得可笑?”
“姑娘。”宝笙低声劝道。可她也不知应当如何劝慰,只能低低唤一声“姑娘”希望风歌儿心里能好受一些。
风歌儿摇摇头,轻轻将自己眼角的泪逝去:“罢了,自我入宫那天起,就不再是风歌儿了,而是司马府嫡女风玧歌。”
“歌儿。”微微有些沙哑的声音从宗祠外传来。
风歌儿诧异地一回头,祠堂外桓修坐在轮椅上,神情落寞地看着她。几月不见桓修清减了许多,下巴上长出了一层胡茬,看样子好似还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