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浔阳。
白雪皑皑,红梅盛放,隔着老远都能闻到远处迎风飘来的冷梅香。
天地银装素裹,屋檐有雪吹落,簌簌着,五大三粗的汉子重重咳嗽两声,跺跺脚,家门前的白梅都能抖落细碎雪粒。
长街浩荡,行人裹紧了,只剩下一双眼睛瞥来望去,略带滑稽,便看街上人人都是如此,遂各得自在。
该踏雪踏雪,该赏梅赏梅,天冷了,搓搓手往路边买一碗豆花,吸溜溜喝上两大口,热气往肚子窜,放下碗,又是冬游的好汉。
浔阳人美景美,举凡世家出身的女子乘车出行,足不沾地,车帘轻挑,望一眼冬日寒凉,不说旁的,就是讲究。
世家子弟骄矜、目无下尘,相貌、气度都是出挑的好,纵使梅林开出一朵盛世奇葩,也不会和寻常人一般凑热闹去看。
即便要看,也是圈地围起来,等四下清静的时候慢慢看,细细看,看完不仅要作诗,还要提笔勾画。有了诗画,赶明都能设宴邀请一众名流清贵品赏。
此乃雅事,但着实麻烦。
但麻烦和讲究本来就爱混在一块儿,世人也分不大清。
可这要让昼家如今的家主来说,多说两个字都懒得,那就只能说一个:装!
太能装了,昼星棠每次看世家的小年轻假风雅竞风流,眼皮都忍不住乱跳。
此刻她站在世家门院的石阶,身披大氅,鬓发掺了若有若无的霜色,眉宇染了惆怅。倒不是被时下浔阳的世家小家伙气的。
她气质好,自幼承庭训,虽是旁支嫡系,可做了昼家少主子,养出来的一身矜贵比正儿八经的皇子皇女都要优越。
哪怕如今眼角生出细纹,年轻时的秀气精致还是刻在了眉眼间。经年累月沉淀下来的气韵,一眼淡淡瞥过去,都能要人折了腰。
权柄在握的世家主当然也有烦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