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宫寂静,纵使在白日里都静悄悄的。
廊下的婢女皆规矩的立着,仿若石塑,宫里并无甚大生气。只在见着明渊和薛宁时候,才整齐行礼道声‘参见冀王,参见薛大人’。
明渊低低的唔了一声,叫他们起身。
半蹲着身子的方脸侍女缓缓站起,并不直面冀王眼神,倒是明渊偏头觑了她一眼。
这女子眼熟,是容贵妃的身边人,有些年头了。
“娘娘人呢?”明渊开口问道。
闻言,方脸侍女小声道,“在里面等您呢,娘娘前几日受了些风寒,太医叮嘱见不得风头。”
容贵妃身子不大好,大悲大喜之下染了疾,明渊回宫她本想亲至,奈何身子不爽,便叫了身边的侍女代她引人。
侍女微垂着背将人引进了里间,明渊负手跟上,薛宁亦是紧随其后。
屋内熏着香,是容贵妃惯用的檀香,沉郁持久,陛下知她爱极这滋味,时时叫人备下。
明渊一撩起帘子,就见贵妃轻轻拨弄着兽炉里的熏香,神色怔怔,状似出神,侍女低低的唤她,她才回过神来,极快的扭过身去。
容贵妃的眼神从最开始的欢喜到后来的委屈哀切,只用了一瞬,她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厚重裙摆落在地砖上,拖的她步行不易,几乎丢了贵妃的颜面。
她很快的走到了对方眼前,那和明渊凤眸有五成相似的眼中盛满了水雾,她蹙起眉头,仔仔细细地用手丈量明渊,见他身姿如旧,康健若常方抖着唇瓣开口。
“我的儿——你受苦了。”
说罢,她便掩唇低低地啜泣起来,眸中的水波流转满面。
容贵妃清减了许多,明渊见她跌撞扑向自己的时候,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愧疚和不忍接踵而至,直将他的心凌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