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咲夜家所在的小区出来后,我们就没再遭遇任何异常,期间我们特地返回那片区域看了一下,结果那个地方已经变回了正常的样子。我对周围怪异氛围的感应,也好似就这么消失了。夜晚的繁华依旧,不过,对这个世界的咲夜和八景来说,这个夜晚的惊心动魄,一定会深深留在心底吧。这个晚上是不同的,而且,也预示着今后的改变。过去日复一日的生活,在这个时刻就已经结束了,即将到来的会是怎样的生活,八景和咲夜可以尽情想象,不过,在我看来,其实并不值得期待。
如果可以将时光留在平凡日常的话,我希望她们是这样。即便如此,我也没有将这样的想法明明白白说出来,毕竟,那于事无补。这一切变化,不是我可以阻止的。我只能尽己所能,让咲夜和八景更快适应那充满了危险和刺激的未来,尝试以组织的力量去接触日渐高涨的怪异和神秘,就是第一步。
经过咲夜家事件,我已经没有再去寻找其它异常的欲望,自己熟悉的人一如自己所料,陷入危险之中,已经是十分沉重的事情,我已经没有心情再去理会更多了。而且,这个城市是如此之大,没有魔纹超能的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恰时干到事发当地,再加上,对周围异常的感应,的确是在消退中,我只能认为,这个夜晚的异常,就到此为止了。
“咲夜身上带了钱吗?”我路过街边书摊时,向咲夜问道。
“零花钱有一点。”咲夜说:“阿川要买什么吗?一千够不够?不够的话。就只能看看可以不可以刷卡了。”这么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绣有卡通猫头图案的钱包。
“零花钱。一千?”八景惊讶地压低声音对我说:“咲夜还是个学生吧?”
我知道她为什么吃惊,就算是有过末日幻境和病院现实的经历,我也从未见过第二个随身带着信用卡和上千零花钱的女高中生。当然,放到全国范围,像咲夜这样有钱人家的孩子也定然不再少数,不过,在学生时代,我的人际关系范围。仅限于周边几所普通的学校,恕我孤陋寡闻,像咲夜这样的高中女生也是绝无仅有的。不过,正因为在末日幻境中,咲夜就是这样富裕的身份,所以,就算在这个世界再来一回。我也不会惊讶了。
用一句话来描述咲夜的价值观——她是不把钱当钱的女生——不过,就算真的没钱,她也不会无法生活下去。用“这是父母的钱,而不是你的”这样的话去打击咲夜,是完全不起作用的,因为。她看上去根本就无法理解这种话,以家人的身份,使用家里的钱,对她来说是理所当然的行为,而不会去区分谁干活赚钱。问题在于。她的父母似乎也鼓励这样的态度。我曾经听说过,在某次家长会之后。咲夜的班主任特地私下里对咲夜的双亲说了这样的事情,期望他们可以为自己的女儿树立“正确的价值观”,不过,咲夜双亲的回答是:“如果不是为了女儿,我们又为了什么拼命赚钱呢?你这个老师的想法真是太寒酸了。”据说当时这位班主任气得不得了,不过最终对于咲夜来说,仍旧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无法说咲夜和她的双亲是否有错,但是,有一点我是十分肯定的,咲夜从来不觉得这样的态度和观念是错误的,也从没觉得,这是招来不幸的原因。如果要问“如果有一天没钱了怎么办?”,想必她的回答就是:“一直都在赚钱,为什么会没钱呢?”在这个问题上加一个“万一”,那么,回答大概就是:“为什么要说万一呢?如果真发生那样的事情,就一定是必然,必然的事情,再怎么去想也没办法。我一直都觉得,这个世界上的偶然,都是假象,所以,万一什么的,也只是错觉而已。把看似可能发生的假象当成必然发生的真实,是不是太无聊了呢?”
所以,现在,八景又问了几乎相同的问题,而咲夜,也真的这么回答了。
“只有发生了,才是必须思考的事情。在它发生之前,根本无需在意。”咲夜对明显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习惯于居安思危的八景说:“如果事情发生了,那唯一要考验当事人的,就只是当事人的适应能力。只能在有钱的时候过生活,没钱就过不了生活的人,应该就是无法适应自己人生的败犬吧。我不觉得自己是那样的败犬哟,八景。”
“呜……虽然觉得不对劲,但意外地尖锐。”八景扶住额头,“明明看起来就是个不善于辩论的女孩,却在这个方面特别固执呢。”
“嗯,因为我爸妈说过,正确的思维,才是让家业不败的基础。常识中的说法,看起来很正确,但那是普世的东西,而普世的,往往是最廉价的。这个世界是金字塔形状的,富人也总比一般人要少,所以,要成为富人,就不能被多数人都认同的东西拘束住。”咲夜平和地笑起来,不过,这样的话,真的不像是有这样笑容的女孩口中说出来的。
“嗯……似乎有点说服力。”八景说:“只遵循大多数人的想法行动,就只会沦为这大多数人中的一员吗?”
“是的,到群众中来,从群众中走出去。”咲夜说。
“你真是一点都不怀疑父母的错误呢。”八景用复杂的目光看着咲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