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江注视着屏幕上的影像,在独立而特殊的房间中,统治局原住民“畀”正在和伦敦中继器的特殊产物“丘比”交谈.
“畀”的身份在统治局中不算特殊,其本人表面上也没有太过异常的地方,力量上比她强大的人有许多,即便是神秘性也没有太多独特的表现,但是,从义体高川的数据统计来说,她的存在有诸多疑点,似乎在多个线索中占据了特殊又隐晦的位置,无论是她和新生瓦尔普吉斯之夜“莎”的关系,亦或者从素体生命的动向,还是从她和少年高川,以及和富江人形的接触来说,她并没有她自身表现出来的那样普通。
另一边的“丘比”更是和伦敦中继器前身的瓦尔普吉斯之夜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其本身表现出来的知性和身为魔法少女核心力量来源的特殊性,都意味着它定然会在这个世界里占据一个特殊的位置。网络球为了建设伦敦中继器,对其前身的瓦尔普吉斯之夜有过深入的了解和剖析,即便如此,也仍旧无法解释“丘比”到底是什么东西,虽然怀疑其是瓦尔普吉斯之夜的意识体现,就如同现在的“莎”一样,但却没有决定性的证据。
无论如何,从已经到手的数据来说,“莎”和“丘比”有着相似度极高的地方,为了进一步去理解统治局原住民“莎”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成为瓦尔普吉斯之夜,以及更进一步去认知“莎”和“丘比”这类存在对这个世界意义,以及它们终将要末日降临的过程中发挥的作用,对近在咫尺的“丘比”进行多方面的测试是不可避免的。
在近江看来,既然末日涉及了世界运转的方方面面,其影响力由存在于这个世界中的每一个因素所产生,那么,想要在末日中有所作为,解析这个世界中最为显著的部分特征,乃至于完全理解世界的全部因素,是不得不为的事情哪怕在理论上,己方并没有这样的时间去完成如此巨大的工作量,她也秉着一个求知者最基础的好奇心,去观测着自己能够接触到的这些重要因素。
“丘比”的特殊,“莎”的特殊,“魔法少女”的特殊,“畀”的特殊,在这一次并非巧合的相遇中,必然会产生一些化学反应,而在这些化学反应的背后,也必然会延伸出一系列影响未来走向的因素,其中也肯定会有涉及到少年高川和“江”的信息。这些连锁是如此的深刻和复杂,乃至于就算是近江也无法完全分析出来,不过,她仍旧想要尽自己所能去捕捉更多的信息,以便在那个可以想象到极为恶意的未来中,获得几张王牌。作为“近江陷阱”的身份,近江已经肯定,自己必然要和“江”发生至少一次的正面碰撞,即便在桃乐丝等人看来,她只是一个“陷阱”,无法用“人”的概念来对待,但是,仅就她自己而言,并不觉得自己应该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空空白白地去面对“江”。
就算是陷阱,也是有自己意志的呢。
近江的目光中,微微露出狰狞的笑意,她并不害怕其他意志赋予自己的使命,也并不害怕从其他观测角度看到自身存在的意义,同样不害怕那些似乎明摆着自己无法战争的东西。这个世界上有着太多的荆棘,即便是如此优秀的自己,也是披荆斩棘才走到现在。她不否认自己的天才,而正因为承认自己是天才,所以,想要做更多的事情,相信自己能够做更多的事情,不才是理所当然的吗?
近江的思绪很早以前就已经不在自身存在之哲学上打转了。她所接触过的许多人,在神秘的世界里总是不得不重新建立和反复巩固自身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从而构筑其一个坚固的思想心理防御体系,避免被那冥冥中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恶意所侵蚀。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从另一个观测角度来说,这些人自身不可避免地换上了一种名为“末日症候群”的候群病状,本来就是从精神到生理的病人。因此,这些人总是表现出过度思考和精神濒临崩溃的迹象。但是,近江从来都没有过,并非是她不会过度思考,而是她的思考质量似乎远超她所见过的所有人,包括奇特的桃乐丝等人,从而没有“过度”一说。
仅就“思考”这一行为来说,她所具备的上限已经远远超过了人类。而从这些超越人类的表现反过来看待“近江”到底是什么,她也只能得出一个结论:自己的确不属于“人类”概念。因此,在桃乐丝的那些言辞中,她就是所谓的“近江陷阱”这般毫无人性和人类意义的说法,她自身也不以为意。
近江对自己的情况有着比其他人所想象的还要深刻的分析,即便是桃乐丝可以从另一个观测角度去认知她,也并没有在真正意义上理解她。尽管在桃乐丝看来,“近江陷阱”是从她所演绎的“剧本”中诞生出来的,自己理所当然理解“近江陷阱”,但是,在近江看来,如果桃乐丝无法理解“江”,那么,又如何真正去理解一个足以成为“江”的陷阱的东西呢?毕竟,“近江陷阱”的最终用途,是理论上要对“江”产生决定性影响的。
十分明显的矛盾和悖论,存在于桃乐丝对近江的观测和近江的自我观测中,近江在一步步接触桃乐丝的理论时,就已经看到了这些矛盾和悖论,但是,桃乐丝看到了吗?能够解释吗?在近江的观测中,桃乐丝等人更像是孤注一掷的赌徒,在巨大的压力下,她们既没有时间也没有能力去弄清展现在自己眼前的一切,她们的焦躁是必然的,而她们的无知和短时也是必然的,她们对一些因素的下意识忽略或刻意忽略也是必然的,她们根本就没有选择她们其实自己也很清楚,自己所面对的未来是多么的绝望和残酷。
正因为能够理解桃乐丝等人身处在怎样一个绝境中,所以,对于她们所表现出来的种种,哪怕是愚蠢的,冒犯的,近江也没有什么恶感。更认真地说,近江对她们始终报以“怜悯”这一情感。
近江拥有天赐之才,近江知道自己拥有天赐之才,也同样知道自己的天赐之才仅仅让自己超脱了“人类”,却没有超脱”世界”,在世界意义的末日面前,自己同样是脆弱的,前方也同样是充满了荆棘的。这些清晰的认知,构成了近江自身观测世界的基础。她站在这个基础上,研究着自己和这个世界。
近江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
她坐在高脚凳上,仿佛悬浮在虚空中,环绕她身边的是无数的显示屏,除了她和这些事物之外,再没有其它具体的事物,也没有更多的颜色。她所在的地方,和显示屏上“畀”已经抵达的地方一样,是中继器内部特别开辟出来的特殊空间,这样特殊的空间还有许多,每一个都有着不同的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