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喜豆不相信传言。她跑到金家台去问周梅,周梅说他没有去现场,具体情况不清楚,只听说杨副主任从张十六口中问出了:领袖画像是成子叔弄坏的。李禹成说,他去找过这一个星期都没有去上学的赵金成,赵小满说:领袖画像是阶级的敌人破坏才弄坏了的,这阶级的敌人就是张十六那伙人。李禹成没听说有成子什么事。文娟说:“亮子这两天,白天根本就归屋,只有晚上回来,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他一句话也不说看来事情是很麻烦,急死人了。”
大家正议论呢,王毓英跑过来说刘伟去张家了,说要再打张十六一顿。李昭福赶紧招呼大家去张家,为了不惊动刘四二两老,他们走的是后山。路上,走田埂的时候,周梅的手电一时没照顾得到,刘喜豆摔了一跤,下半身下到了沟里,幸亏沟里没水,但她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李昭福说道:“分成两拨,男人去张家,女人随喜豆回家。”
一行人到了张家,刘伟带着刘健几个正在围着张丰凯吵,要他让开,让自己去问一问张十六。这时候,李半仙交代完事情已经回家了,只有张丰科和张浩子在帮张丰凯的忙。
刘金殷带着几个人上去把刘伟等人拉开。李昭福要刘金满带着刘伟几个去成家,要他们在那里等着。然后,坐下来询问事情的经过。张丰凯、张丰科都说,其实张十六说的话含含糊糊根本就听不清说的什么。张十六是说过成子,但更多地是在说唐三赖,所以唐三赖好紧张的,急得直跳,老远看见李半仙回来,跺着脚喊“快点,快点”。
李昭福问张十六现在的情况怎样,张丰凯说道:“已经醒来一次了,吃了些东西又睡了,是比以前清白些了。”张丰凯还说:“十六这样,是刘伟打的。不说刘伟有什么不对,总还是有他的原因在里边,要是十六能好起来,大家都过得去,不也好些嘛!”
李昭福要张丰凯一起去跟刘喜豆去解释。刚到大路口,刘明海、胡亮带着人过来了,一起去了成家。
刘喜豆的情况好多了,李昭福还是不放心,叫刘金满带着刘伟去三塘乡喊郎中,剩下的人坐下来和刘喜豆说说话。
张丰凯详详细细地把情况说了一遍,当时,胡亮在棚子外边,直接看到和间接了解的情况与张丰凯说的没多大区别。胡亮也认为:虽然张十六念叨过成子,但要说“成子玷污了领袖画像”那也太牵强了。刘明海也说在场的所有公安都觉得光凭张十六的那些话不能给案子定性。听了这些话,刘喜豆的心情才轻松了许多。
李昭福说道:“这么些年来,成子是什么人,我们都了解,喜豆更加清楚。主要是他懂理、讲理,和别人有不同看法,产生了不愉快,也不回避,主动去解释。别人错了,他会讲得你心服口服,自己有错他也会主动认错。俗话说:‘好人有好报。’我们应该相信这一点,这是多少年我们都尝到了的,没必要怀疑。
“现在的政府也是好样的,当头头子的是我们的老乡,他的家离我们杜李不远,他讲的话和我们杜李的话差不多,都听得懂,我们也应该相信他。我们的民主政府,不到三年从北到南打下了大半个中国,现在没解放的地方已经很少了。他们为什么能取得这么大的胜利,不讲理,能行吗?做不到的呀!我们应该相信我们的民主政府,它一定是能够替我们平头百姓做主的。你们说是吗?”
刘喜豆说道:“劳动这么些人真是不应该。我也晓得理最大,我相信我们的民主政府,相信刘公安你们、也相信亮子的协会,要真是成子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要对他怎么样,我和他爷也认。你们放心,哥哥!李爹!你们也放心!”
当晚,高兰兰、文娟留在成家照顾刘喜豆。第二天一大早,张浩子托信过去,刘喜云也过来了。
那天晚上,从牛草坡出来,回金家台的路上,几个人又向田毛头打听了成子在东乡的情况,田毛头把那天送板栗去东乡的情况一一说了,他还说:“这都过去四五天了,按理说板栗也该卖完了。”李昭福接着说道:“既然这样,就没必要去找他了。”刘金殷说:“还是放心不下。”李昭福说道:“以前凡事都是你爷做主,有你爷你不用过分操心,这事没通过你爷,你想得多一些这也很正常。没事的,你放心好了。”
确实,李昭福的推测有一定道理。当晚,成子卖完板栗已经回到了长风镇。板栗,前一天下午就没剩不多少了,合计了一下,也就不打算再出摊了,送一些给于蕾,送一些给杨开林,剩下的留给了房东。
于蕾有忙不完的事,杨开林和杨光一要轻松些。杨光一原来是交通邮电局的职员,解放后,一直没有上班也还有一些工资,看样子日子还过得去。从杨家出来,成子去电影院看了一场电影,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想不通那上面的人怎么能动,怎么想都想不通。搭船的时候,问其他人,他们也不懂。看过电影的和没看过电影的都说有点像鬼魂,成子听了这些人的话,这才记起电影里的人脸上没有血色,有可能还真是鬼魂。是鬼魂还这么多人去看,挤破脑袋。要不是听说这东西以前就有,成子还真担心这电影是不是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在用什么巫术作弄人。
成子是天不亮搭船离开东乡的,船上水去蓝田,有人背纤。差不多一个整天,成子也不是一直在船舱里坐着,有时他也会下去背纤。到了离长风镇不远的地方,已经快天黑了,他才下船,拖着板车到了长风镇找到一家便宜的店子住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