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陛下也越来越骄矜了。”
女帝一口烈酒下肚,有几分不信方才听到的话:“骄矜?你够胆再说一遍。”
唐雨旸不发一言,静默地好像他刚才根本没有开过口。
骄矜,说她自高自大,自以为是,专横自夸?她险些要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可她已对这个所谓的好兄弟发不起脾气,实在是每每动怒都宛如打在一团棉花上,唐雨旸连死都不怕,哪会怕她的愤怒。
女帝把酒瓶放下,冷冷哼了一声:“朕不喝了,那群窝囊废就能不拖后腿?一个好汉三个帮,朕身边,能得一个就该谢天谢地。”
唐雨旸摇摇头,轻笑,懒于评价了。
这几年,女帝没少在武将扩军之类上下工夫,然用力过猛终究是走了偏路,求得一个量,求不得一个质。下头又弄虚作假比比皆是,单说开设武状元比试,能走到殿试的,没有一个不是官宦子弟。再说扩军,报上来的账面上的确是扩了,然那些病死的战死的老兵抑或逃兵却少有剔除名字的,都还占着名额供官员吃空饷呢。说有十五万大军会师白水河前,依他看,能有十三万都已是不错。
制作的火石榴箭粗制滥造,一箭发出点不燃麻布。羽箭造得乱七八糟,射程达不到一百步的不知有多少。剑盾兵的盾,锻造之时早被克扣生铁,做薄一层,对方重戟刺来也就破个窟窿,昨晚打败也并非是将领之过。
官员欺上瞒下,女帝却一概不知这些腌臜,单以为她的铁甲雄狮已天下无敌了。她若不是亲征,依着那些混账的德性,再败可就不敢上报了,只怕是兵临城下她才会知道大军早已不敌。
眼下,女帝已是习惯唐雨旸的冷淡,也懒得计较他的不搭理,久久地注视着舆图,不知在想着什么。
突然,她转回身来,笃定道:“朕想与她身决胜负。”
唐雨旸惊抬起头。
她想和燕妫单挑么?
已然气得失了耐心么。倒也不奇怪,麾下诸将频频掣肘,她心怀大略岂能就此甘心,又被预言激恼,恨不能立刻就斩燕妫于马下。
“陛下身系江山,不宜涉险。”唐雨旸回答。
“朕宁死,不能背负无能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