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孔缉远看来,闻越是个从来都不忌讳剖开自己的人。
不管是往事,想法,甚至是算计,闻越都能够明明白白、随意地摆出来人看。他甚至不畏惧摆出来的后果,要真的有人想要借此诋毁、伤害也无所谓,只要对方能够做得到,那么想来就来。
而他在面对孔缉远的时候,更是再剖了一层,几乎是剖到了血液根底。
“《卡里古拉》是我成年的那一年我二叔送给我的。”
在回老家的路上,闻越一面开车,一面淡淡地跟孔缉远讲起那件事。
那一年的时候闻家的人还不似现在这么稀薄凋零,大院里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做得分外隐蔽,但是其实闻越什么都知道。几个姓氏的人杂糅起来争权夺利,互相算计,其中最为忌惮的也是他。
“那后来呢?”孔缉远知道《卡里古拉》的暗喻,问道:“你有没有给他们回敬一本《知更鸟》?”
闻越轻轻地笑了声。
他当时的确也有想过。
那时候的他还不如现在这般的随意妄为,他漠然地看着这些明争暗斗,就像是在看一群跳梁小丑。不过后来他想到还得费劲去买书摆在他们面前,也就算了。
反正在这场斗争里面,最后能活下来的只有自己。
事实也的确如此,那几年的闻家乱得不成样子,等到好不容易尘埃落定的时候,闻越亲自把那本书放在二叔的坟前烧了,也算是还礼,算是好聚好散。
所以孔缉远觉得他挺狠的。
别人在这样的斗争中向来都是赶尽杀绝,挫骨扬灰。但是闻越没有,所有人的墓碑和牌位都好好地放在他们家自己的墓园里,时不时还过来洒杯酒,让对方看看在自己现在到底过得有好多,而他们却只能呆在这荒郊野岭。
没过多时,两人的车便停在了墓园旁边。
闻越想带孔缉远过来看的,是舒夜阑和闻嘉采的父母亲,这几位同样在大院里呆了这么多年,但是秉性却截然不同,也正是因此舒夜阑天生敏感,而闻嘉采每天就跟个小金毛似的活蹦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