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廉元吊儿郎当地应付了几句后,便跟坐在他身旁一直沉默喝酒的成四少道:“看看你表妹,竟然弄了这么哗众取宠的东西,我现在真是看她一眼,都觉得闹眼睛!”
成天复没有接话,只是看着斜对面,正专心吃鱼的小姑娘。
当初这小姑娘说她想活下去,他便给她稍微指引了些方向。当听闻万岁喜欢看南戏时,这村姑说她以前被卖到过戏班子几日,学习过些皮毛,可以殿前献艺,顺便给自己养不好的粗手找个正当的理由。
成天复知道,盛香桥与戏子的事情,若是寻不到正经名目,很难遮掩过去。
天子虽然执着旧梦月光,却并非昏聩贪色之人,所以盛香桥私奔的风声若是传到陛下耳里,必然横生枝叶,便同意了这小姑娘在寿宴时,献艺南戏锤舞,落落大方昭示人前。
不过没想到她会被人推得早早出来,被万岁差点以此为借口责罚殿上。
虽然得益于他的点拨,这个小村姑插科打诨的功力当真是超乎了他的预料,在天子面前也能临危不乱,居然这般顺风顺水地蒙混了过去……她被人牙子拐前,是生长在何等人家里呢?
宫宴上一如既往的歌舞升平,觥筹交错,只是躁动的人心在富贵金汤里也是沉沉浮浮,各怀心事……
一天的寿宴之后,各府官员都带着自己的官眷打道回府。
盛宣禾进家门后,松了官帽,甩了长靴,捂着胸口要白姨娘端来护心丹,好好嚼咽几颗。
今晚他要在佛堂好好上香,感谢盛家的列祖列宗帮他度过此劫。
可是还没等他喝下姨娘奉上的一盏茶。小厮就慌忙来报,说是外祖母命人叫大小姐过去,赵嬷嬷觉得不妥,便让人知会盛大人一声。
盛大人缓着气,揉着眉心:“家里家外,都没个省心的时候……”
白姨娘看自家老爷的架势,猜到今日殿前应该有些波折,大约是跟盛香桥有干系,于是低眉顺眼道:“老爷,万事身体为重,莫要动气……”
盛宣禾想到那胆大包天的丫头,不由自主地搓牙花子,觉得心内肝火更旺。不知母亲这么晚叫盛香桥过去是为了什么。
若是真孙女,宫宴面圣被祖母叫去问问新鲜时事也是人之常情,颇有天伦意趣。可惜府上的却是个假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