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夜深时,浓雾层层弥漫荡漾,在高挂于天际之上的月光飘洒下,像是染上了一层金黄,树影斑驳于明纸糊就的窗檐之上,照出陆离的影像。
夜已深,园子里的嘈杂已经散去,连兰草都已经是三催四请的叫了沈静岚上车随同自己回去,沈轻舞两杯甜酒下肚,又碰上妊娠反应的她,现下睡的十分的香甜,反倒是霓裳,灌了一壶的甜酒,也未有几分的醉意,只寻了件苏绣的斗篷,就这么静静的坐在了廊前的凭栏之上,抱膝着望着天上月色,神色宁静而自然。
脸上的伤疤还在,沈轻舞送来的药她一丝一毫都不曾涂抹在伤痕之上,费了千心万苦好不容易做到完美而极致的脸,现下,她竟然不在乎了,人,当真是善变的!
自脚下瓦楞石子路上信步而来踩碎了脚下落叶的脚步声引起了霓裳的注意,打眼望去,柔和的月色下,朦胧的雾气中,一身打眼的湛青色翠竹报喜寿字团花纹苏绣长锦衣的顾靖风正向着她的走来,在见到坐定着的霓裳时,微微一笑。
“冬青说,轻舞在这儿,我是来接她回去的!”顾靖风对着霓裳淡淡的开口,可她的一句话,还是撕裂着现下,霓裳的心,说是放下,说是认输,可当顾靖风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那份心,却还在悸动。
“若不是我作死,现在,你所要接回的该是我才是,我那一招被猪油堵了心的一子错,没成想,输掉的,竟然是我的整个人生,我原本,才是轻舞,将军府……”
“霓裳,事已既定,往后,你便只是霓裳而非轻舞,这辈子,我负你是负定了,你没有错,轻舞没有错,错在我,错在我薄情!”
霓裳的话不曾说完,便已经让顾靖风给截断,那冷冷的语调将自己与他彻底隔开的话音,让霓裳的脸沉下了三分,可最终,还是自嘲的一笑“我只是酒喝多了,才想着把所有的话都与你部的说完,反正以后,你是想好了与我再无往来的,倒不如借着这酒疯撒个泼,与你好好的说一说话。”
“嫁给你五年,可我们待在一起的日子,屈指可数,这一点,顾靖风,是你对不住我,若不是因为此,我当初也不会蒙了心,去做那起子事情,当初,放着我这么个如花美眷的夫人放在家,你也有闲心成天的在大漠堵着,镇守边关,不知道你那脑子是怎么想的。”
在霓裳的话音落下之后,顾靖风沉默了,只深吸了一口气,静静的听着,不在多插嘴一句。
而霓裳则干脆直接背过了身,不再看向顾靖风,侃侃而谈着,嘴上挂着一抹淡笑,风淡风轻“好歹也是五年的夫妻,虽没有你和她爱的那么炽热,可到底你心里头也是有我的,若是没我,你们现在也不会爱的那么深,只是,你现在心里没我了而已,确实,你真是个负心汉,还是个大混蛋!”
“嗯,是,我是个大混蛋!”
“五年夫妻,我放下自尊,放下骄傲匍匐在你的脚下,请求着你的回头,可你不曾,我便也不求了,往后,你也不用像是躲洪水猛兽的躲着我,好歹我也是有我自己的骄傲的,她有一句话倒是说的不错,好歹我现在的这副身子骨才十七八岁而已,这一点上,我竟然是赚的,想想,或许你喜欢她,也该是有道理的,她那种天性使然毫不矫情做作的性子,换做谁,谁都会喜欢。”
霓裳手中的的帕子不停地搅着,绞的最终手指生生的勒的无比的疼痛后,最终放开了手,就好像他对顾靖风,痛了,便知道放下……
“我去接她回家。”
顾靖风对着面前那个背对着自己挺直着的倔强最终只落下那几个字,霓裳不曾回声,就听到身后,房门被吱呀一声打开的音调,顾靖风抱着沈轻舞出来后,就这么一步一步的离开了自己的眼前,霓裳知道,所有的一切,到现在,算是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