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叔公轻咳一声,看向站在一边的顾璘。
顾璘平静地一摊手:“好叔公,我爹爹去世以后,我在这家里是怎么过的您又不是不知道。别说银子,就是那剩饭剩菜,也还到不了我手里呢……”
族人们也都心知肚明,倒没难为顾璘,叫人去屋里看大黄氏醒来没有。
一时回来,说是还晕着呢。
七叔公一声长叹,用浑浊的眯缝眼看向院里的族人。
众人被看得纷纷后退一步,面面相觑,都害怕七叔公这是要大伙先垫出银子来。
倒不是大伙不愿意垫,只是偌大一个家族,如今就属顾璋家最是殷实,那母子两个一向是绫罗裹身、珍馐填肚的,也没见平日舍出几个钱来帮衬帮衬那些过活艰难的族人。
如今这阔少爷死了,倒叫过得不如他的族人们垫银子办丧事来?
自古只有穷亲戚去殷实人家打秋风的,没个穷亲戚帮忙出丧还要倒出银子的理。
况且大家都是普通人家,日子虽不至于饿穷,却也是日日数着铜板过活的,要一下子凑出能办一场像样丧事的银子来,也着实为难。
正在大眼瞪小眼的功夫,大门外一阵闹哄,是闻了顾璋死讯的黄家人赶来了。
黄家人昨日才当街把顾璋狠揍了一顿,一家子还在家里骂骂咧咧,商量怎么再治那顾璋一顿呢,惊闻顾璋死了,黄大舅吓了一跳,立刻带着小黄氏和两个儿子,慌忙赶了过来。
一进院子,就看到了顾璋那血迹遍布、惨不忍睹的尸身,小黄氏一口气没上来,哭号都没发出一声,直接翻着白眼瘫软在地,晕死过去。
众人又是一阵忙乱,把小黄氏也抬进了房里,和大黄氏在一张炕上躺着。
顾璋母舅家来了人,顾家族人这才稍微舒了一口气。
这黄大舅是开木器店的,家里男丁多,劳力足,每年进账不少,也算殷实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