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四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并非黄道吉日,却是董以衡和钟意之的重要日子。
清早,瑞雪纷飞,京城内外弥漫着宏大的喜庆之气。
数万名凯旋的将士们从驻军营出发,踏着冰天雪地,整齐而庄严的朝京城而来,大董国的旗帜迎风飘扬。
肃静的列队中,钟意之一身轻盔甲,骑坐在白色骏马上,背脊挺直,微昂着首望向天际,神情冷寂清寒,气势英姿凛然。在她身后侧紧随的是副大将军季舟及八位部将。
董以衡亲领百官在城外相迎,举国上下为钟意之所率领的忠勇将士们举办凯旋仪式,可谓是开国以来最隆重的凯旋仪式,实属全军的荣耀。当然,她的战绩足以配得上任何形式的隆重,且绰绰有余。
百姓们自发的从各地赶来夹道欢迎,欢欣而震奋,是钟家的女大将军——钟意之战胜了大陈国、结束了长年的战乱,都争相目睹这位奇女子的真容。天下无人不知,这位女大将军在四年前就已是本朝的皇后,尚未举行册封典礼和大婚,就去征战沙场了。
凯旋的将士们渐行渐近,本应是满载着战俘和财物的马车上,摆放着战亡将士们的灵位。百姓们都知道钟意之大将军的刚勇,屠杀数万俘兵,但在签定停战协议后,大陈国投降了,钟大将军特赦了俘兵和降兵,未抢掠财物。
高亢的奏乐和欢呼声响起,铺天盖地,响彻飘雪的浩大天地间。
钟意之望向前方拥挤的人群,便见到身着龙袍的董以衡策马向她,挡在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像水流一般的向两边散开。
在百官和百姓的注视下,皇上热情而喜悦的相迎,他的皇后,他的大将军,他心中在意的女子。
钟意之握了握马缰绳,他的欢喜涌入她的眼中,在她的眼中绽放着深浓的情愫,意欲覆没她眼底顽固的寒意。也许因在众目之下,她的心绪竟因他的靠近莫名有些不稳。
她将目光跃过他,瞧向了他身后跟随的龙辇。
董以衡勒马而立在她面前,脸上尽是愉快的笑容,看着她的眼神深情,矫健的翻身下马,情不自禁的伸手向她,邀她下马共乘龙辇,温言唤道:“意之。”
钟意之的眼帘一垂,盯着他悬在空中的手,他的手在颤抖。依照昨日的仪程,是皇上相迎同乘龙辇,并未提及他伸手相邀。盯着他伸来的手,在军中处乱不惊的她一时不知所措。
董以衡立刻收起了冲动的手,不该心存期待,她不会愿意与他当众牵手。
钟意之顺势跃下马背,和他一起同乘上了龙辇,并肩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