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吃完面,谢过老者,牵着驴子向北徐步而行。
蓝采和越发觉得这镇子怪异,说道:“前辈,采和从来不信甚么邪魔鬼怪,这几年各藩镇势力割据,战争频发,一定是这城中百姓怕有官兵贼匪侵入镇子祸害百姓这才对外故弄玄虚,致使外人不敢贸然进来。咱们就偏偏在这里住上一宿,我倒要看看是甚么样的‘妖魔鬼怪’。”
张果老道:“要留你留下来,老道可不是甚么会驱鬼降妖的道士。若是真遇上了甚么妖魔那还不一口把我这把老骨头给吃了。那可不妙!不妙!”嘴上说着,脚步加快。
蓝采和想不到张果老会对这镇子的怪异之状置之不理,不免对他稍有失望,冷冷地说道:“我们习武之人不就是要路见不平,惩强除恶么?如果不去伸张侠义,就是有再高的武功又有何用!”他说的后半句分明是向张果老呐喊了。
张果老头也不回,大笑一声,对他的话听而不闻,依旧前行。蓝采和虽对他失望,却还是跟了上来。
二人沿街道直北而行出了镇子。张果老从官道转入小路走不多久便见前方豁然开阔,竟出现一片安静清闲之地。阔地北侧乃是一座道观,看规模却是只有十几间房屋的小观,两扇朱漆大门向南而开。
蓝采和不想在此临近城镇的喧嚣之地竟还有这样一处世外桃源,不觉心头感到一阵清凉,向前急行两步,只见观门门匾上写道:“得一观”他连日来与张果老相处,道家经藏听得多了心中自是有所感悟,这时见到观名不禁心头称赞,拍手言道:“‘得一观’,好名字,与众生喧嚣聒噪之地得一方外清修之所。正是小修修于深山,大修修于闹市,却要远比躲进深山古刹难得百倍。”
话音刚落,便听道门内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笑道:“解得妙!解得妙!”话未说完,从门内走出一位古稀老道,只见他身材消瘦,鹤发白须,两道长寿眉垂直而下直至胸前。他见了蓝采和却有些惊讶之色,说道:“原来是小施主,年纪轻轻却又这般的见地,难得,难得呀!”
蓝采和这些日子与张果老朝夕相处,每每听他唱诵道藏真经,他虽对道藏真义未曾参悟,却也是微有了解,这时见了观名“得一”却正是听张果老讲过之处,一时忍不住便随口说了几句,却不想被观内道长听了去。便向老道深作一揖,道:“弟子信口乱讲,不是之处还望道长不要见怪才是。”
那老道手捋长须,微笑道:“小施主器宇不凡,倒是颇有道缘之人。你的得一之解虽妙,却是只知其一,并非‘得一’之本意。”
蓝采和听了忙又拱手一礼,道:“弟子受教!”
老道接着说道:“‘一’者,万物之始,众生之源;‘一’者,道之根也,气之始也,命之所系属,众心之主也,故道君曾言:‘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一’便是道,道法自然,以无为之境处世,不逆天道而强,得一便是得道,得万物之溯源……”
老道正自说着,猛地抬头望见站在不远处的张果老,顿时面露惊讶,神情失措不再言语。随即脸现欢喜,快步迎将上去,躬身见礼打个稽首,说道:“原来通玄真人也在这里,是小老儿班门弄斧了。”
张果老拱手回礼,道:“一别七载,不盈道长的道法修为愈发精深啦!”
不盈道长道:“多亏了真人当年相救授教,小老儿才不至于堕入魔道,及时迷途知返最终悟得道经真义。”一面说着一边将二人请入观内。走到院中,不盈道长向正北三清大殿内叫喊道:“徒弟们,通玄真人回来了!”
正在三清殿内诵经的道士听到了师父的喊叫都是显露出欢喜之色,纷纷放下手头的经卷功课争先地跑将出去,一窝蜂似地将张果老团团围住,你一句我一句的嘘寒问暖。这个问道:“通玄真人,这几年你去了哪里,怎么也不来看我们。”那个道:“真人,你一别数年我们大家都想你呀!”也有的道:“通玄真人,您这次回来就不走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