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果自进屋后一直沉默不语,猛然间看到了捆绑在角落里的师娘,不禁看着呆呆发愣,脚步不由地向前迈了过去。杨世番见了身影一闪,飘到张果身旁,右手蓦地扣住他的左肩,厉声喝道:“做甚么?”
李玄急忙过去,道:“道爷,这是我大哥,小时候就得了个痴傻的病。”说着将张果拉了过来,心下突突直跳,冒了一身冷汗。
那“周师兄”过来,将一碗药酒递到了杨世番手中,道:“莫要理会这傻小子。这麒麟酒可有强筋益气的奇效,对我们习武之人提高功力那是大有益处呀。”转过身来又瞧着张果仔细打量,张果心中七上八下,生怕被他认出来。还好他的这身装扮和先前大不相同,那“周师兄”看了半天,只是觉得眼熟,却也没有认出。
杨世番也曾听过这黑麒麟的药用神效,这次摆在面前怎能不动心。但他生来多疑,这黑麒麟可说是世间奇珍,而且周身剧毒无比,在捕捉时稍有不慎便会丢了性命,穷苦百姓就是再多得几条,又有谁舍得自己食用,虽然听李玄这样说了,可是心中还是不太相信。又重新将二人仔细打量一番,转过身走过去将放在一旁的大红漆葫芦拿在手中,但觉这葫芦不是一般树藤上生长出来之物,却是由黄铜冶制而成,做工精致,却非一般寻常之物。
杨世番忽地将手中一碗药酒朝张果面前一伸,喝道:“你来喝了它。”
张果一怔,心中砰砰乱跳,面色煞白,幸亏他的面庞被垂下来的乱发遮住,这才不至于被人看到他惊慌的样子。可这碗酒他却一时也不敢伸手去接,只是僵站在哪里。
李玄一瞧,这样更会让杨世番起疑心,过去接过碗,笑道:“道爷,我这大哥就是在小时候被毒蛇咬了才变得痴傻起来,因此他一闻到蛇腥味就害怕,这酒还是我来喝罢。”说罢端起大碗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一口气喝了个精干,这才用衣袖擦擦嘴,把大碗又给了杨世番。
李玄这一举动可将站在一旁的张果吓出了一身冷汗,心道:“他明知这碗蛇酒有毒,可为了让我救出师娘他还是喝了下去。”心中不免一阵悲伤,望了一眼李玄,忍不住几滴眼泪落下来。但见李玄没事一般站着望着自己微笑,转念又想:“难道这酒没有毒,是他童心未泯胡乱拿了些野草在欺骗我么?”可是心中又觉得李玄虽然顽皮,却也不会拿这等重要的事情来玩耍。
可是张果哪里知道,李玄自幼跟随师父上山采药,口尝百草,他的师父怕他被毒虫所伤又给他吃了不知多少的珍稀药物,这些年下来他早已炼就了百毒不侵之身,故此李玄才敢毫不犹豫地将毒酒一饮而尽。
那胖道士走过来,笑道:“杨道兄,你也忒过小心,一个毛头小子你害怕甚么。”说着又给杨世番倒满了一碗蛇酒。
众人见李玄喝了没事,聚在一起欢快痛饮,却在没有一人去看二人一眼。
片刻间,屋内一众十七八人便将大葫芦里的酒饮光殆尽,张果心中忐忑地望着这些人,也不知道这毒酒管不管用。
蓦地听到那胖道士“哎呦”一声惨叫,将手中的大碗打翻在了地上,紧跟着使渔网阵的众汉子,还有杨世番都捂着肚子嗷嗷乱叫乱嚷,这一众人脑袋被剧毒涨的通红发紫,滚爬在地上乱抓乱叫,面目狰狞可怖,挣扎不多时便见他们的口中,眼中,耳中都渗出些紫色的血来,渐渐地都不在动弹了。
李玄看着他们中毒后的惨状心中惴惴不安,心道:“我这次害了人命可是大犯门规。”他本意是想用轻些剂量的断肠草毒让他们痛苦几日下山找个大夫服用几剂解毒的药物便可,可不想这断肠草的毒和黑麒麟的药酒相搀和毒性竟然陡然增强竟至死了人命。然而事已至此已然无法挽回,向张果催道:“张大哥,还不快救人!”
张果看到这些,一时想起了师父的惨死,站在那里不由地发起呆来,忽听李玄呼唤犹从梦中惊醒,急忙过去来到昏睡的王氏身边,解开了绑住她双手的绳子,叫道:“师娘,师娘!”见师娘仍是昏迷不醒,大是着急,情急之下又悲泣起来。
李玄抱起大红葫芦,见到张果在哭泣走了过来。他看了看王氏的面相,又搭了一下脉,只觉脉象平稳并无异常,向张果道:“大哥哥莫要悲伤,你师娘没事,只是她身怀六甲又长时间被捆绑蹲坐,导致气血不畅一时假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