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无风,扑簌而又均匀的落雨声,最是助眠。
葛爷的商队不比旁人,山珍药材的运送,时日是最要紧的一项,他们那日从货栈出发一路南下,几乎是没有片刻多余的停歇。今夜借着山雨的势头,也算一场难得的休憩空档。
裴思云挨着白毓,围着眼前一堆温暖的火堆,头抵头很快就睡了过去,直到下半夜,被一阵又一阵的窸窣声吵醒。
她眯了眯眼睛,借着微弱的火光,发现动静来自于身侧不远处的乔鹤渊。
他似乎被梦魇住了一般,即使是这样入睡的时刻,也是紧紧皱着自己的眉头。
等裴思眼睛再适应些许,她心下猛然一紧,她发现,那一阵快过一阵的细微声响,是乔鹤渊在四下胡乱扣抓着自己的脖子!
付家儿子的惨状又浮现在她面前,裴思云清醒过脸,连忙悄声来到他身边。
“二公子,二公子醒醒。”
乔鹤渊睡得深沉,裴思云怕吵醒商队的人,这般的声量又完全不足以叫醒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先擒住了他的手,使劲晃了起来。
可乔鹤渊任她如何摆弄,那眼皮似乎是缝上的一般岿然不动,完全没有要睁开的迹象,可偏偏面上的急色越来越浓,随着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大,裴思云一手都快要制不住他。
微弱的火光下,裴思云瞧见他半截脖颈上,已然被扣出了隐隐隆起的红痕。
这般千万虫蚁啃噬的痛楚,不是他能够自持忍耐的,裴思云早前还赌气说着要砍他手刀,却没想到来得这样快。
眼下人又叫不醒,若是放任他这般扣挠,明日起来定是要给他挠成一个花脖子鸡。
罢了,这先前的疼痛怕是折腾了好几日,今夜就先让他好好睡上一觉。
裴思云下定了决心,一咬牙一比划,手起刀落就冲着乔鹤渊的后颈骨来了一下。
方才还躁动不安的人忽然就卸了劲儿,松垮垮朝前栽倒,下巴就磕在她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