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好起来奴婢不知,但据知情人士透露,似乎都不看好。反正张大学士府和胡诚全被东厂的人暗中保护起来了,想必这是太后娘娘和冯公公的主意。”
“哎!”万历皇帝长叹一声,喃喃地道,“想不到张先生这个如此了得的铁面宰相,终究也难逃一死。”
张鲸作为万历皇帝身边的大红人,他早已揣摩出万历皇帝对张居正的感情十分微妙:既敬重,又憎恨;既依赖,又忌惮。
单就这一点,他如同穿越而来的朱翊镠一样看得真切——
尽管张居正严守臣道,对万历皇帝礼敬有加,但在张居正面前,万历皇帝总是小心谨慎,活像一个生怕做错事的小媳妇儿。
尤其是处理朝政,他这个代皇帝朱批的秉笔更是看得透彻。
万历皇帝虽然对张居正言听计从,但每签发一道圣旨,又都是怅然若失:因为张居正的票拟,万历皇帝他不敢擅改一字……
如今,这位严苛不苟言笑的宰辅,眼看就要油尽灯枯撒手而去,万历皇帝悲痛之余,有几分幸灾乐祸也在情理之中。
正是基于这样的判断,张鲸也感觉听出了万历皇帝的心声,他才冷然一声笑,露骨地道:“万岁爷,奴婢怕是要恭喜您了!”
万历皇帝微微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恭喜什么?”
“张先生一死,压在您头上的一座大山就给搬掉了,这难道还不是一件喜事儿吗?”
“混账!”万历皇帝猛然一拍桌几,大喝一声。
吓得张鲸两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迭连声地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万历皇帝本想再骂几句,可见张鲸吓破了胆儿似的,身子瑟瑟发抖,也只好将音量降低两分。
但依然是责斥的口吻:“朕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原来也是个银枪蜡头不中用的货色,什么胡话都敢从你嘴里吐出来。”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张鲸像被阉了的鹌鹑,头伏于地,不敢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