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右翼,武骑士一前一后冲向那匹棕红色的戎马,大王单剑匹马,危在旦夕;战场中间,四百多辆戎车拖着烟尘,正向楚军中军狂袭冲来;战场左翼,被秦军大力逼退的矛手紧紧挤在了一起,用夷矛拒止秦军前进,但这样也失去了冲矛的空间,双方战线僵持不下。
军司马彭宗已不忍再看战场,闭目祈求太一神庇佑,唯有项燕以钜铁般的神经抗拒着战败、大王薨落的恐惧,不时打量整个战场。这时候那匹戎马急促嘶鸣了一声,突然人立起来——一支弩箭射中了马的前胸,剧痛之下马儿条件反射式的纵跳,然后人立而起。看到这一幕的项燕不敢再看,也如彭宗那般闭目。
‘聿聿……’坐骑人立而起时,熊荆的脸瞬间煞白,他根本没空抚慰受伤的战马,因为最前一名武骑士已杀到近前。他的力气自然不如大人,只能双手持剑,斜斜格挡此人刺来的一剑。
铜剑长逾四尺,马速极快的情况下,为了不折断铜剑,最常见的攻击是刺。一剑刺来,熊荆双手当胸反格,‘铮’的一声,钜铜交击后铜剑急收了回去,武骑士带一阵风纵马而过。
武骑士不过是一击不中,熊荆却觉得虎口欲裂、双手欲折,眼见射马的那名武骑士一剑挥来,他再也没有力气去格挡,不得不连忙后倒,身子几乎紧贴着马鞍,剑仍护在胸前。
“咦。”此人见熊荆如此闪避,不免有些吃惊。他剑再往下压,格在熊荆的细剑上。细剑立刻被压住,铜剑沿着剑锋往后削去。金属的摩擦声让人心颤,只是更心颤的事情还在后面,细剑压在了熊荆左肩,继续往后削的铜剑恰恰扫到了铁胄的下沿,‘当’的一声,铁胄竟然被削了出去,而这个过程中,冰冷的剑脊微微擦过熊荆的鼻子。
“大司命庇佑。”差一点就被劓刑的熊荆全身已被汗水浸湿,没时间后怕,他必须安抚仍在恐惧的坐骑,让它再次奔跑起来。
“驾!驾!”熊荆抚摸着马的侧颈,喊着它的名字,嘶鸣几声后,不服又跑了起来,直追那名削去自己铁胄的武骑士。
失去铁胄的熊荆在武骑士看来不过是垂发少年,只是这少年骑术惊人,不然之前那一剑已经削去了他的脑袋,他如此不要命的冲来,自然要斩杀他,砍下他的首级。
“杀!”双方几乎是同时大喝,武骑士不再是横削,铜剑大力的斩下,而熊荆从马身左侧忽然举起一面皮盾,身子则九十度向右横探,手中的细剑疾刺武骑士的侧身。
‘砰’,铜剑斩在皮盾上,随后击在熊荆甲衣上,武骑士啊了一声,速速错马而去。紧跟在他身后那名武骑士挥剑欲斩杀熊荆时,身子突然一震,径直从马上载倒下去。
“大王!”妫景等人疾奔而来,刚才那一箭是成夔射的,百步外射杀,这是他的独门射术。
“我……”熊荆还处于刺中敌人的欣喜中,但这时候戎车已冲入楚军中军整列,烟尘中根本看不清那些士卒有没有避开不能转弯的戎车。
“大王岂能舍我等而去。”妫景半责怪道。
“我杀了一个秦人!”熊荆指向身后,没想到那名被他刺中的武骑士竟然没死。“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大怒之下,他又想策马去追,眼疾手快的项超连忙拉住了他的缰绳。
“大王,不服伤也。”项超指着不服的前胸,那里正流血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