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将军,月河桥梁皆断,荆人往西去了。”又是一声急报,一名侦骑疾驰而来。
月河由北往南绕经稷邑留下淮水上游之水,稷邑的护城河正是引月河水而成的。念及此,辛胜顾不上眼前这两个逃跑的秦兵了,他召来幕士急问:“月河桥梁已断,何处可渡?”
太阳出来的时候,每天早上都会狂跑一阵的熊荆已经在吃早餐了。他的膳食全由集脰(王宫膳食机构)安排,除了儿童本有的饮食禁忌之外,膳食一般是春多酸、夏多苦、秋多辛、冬多咸。现在是秋天,所以味多辛辣,牛肉羹里放了不少花椒、姜、还有山蒜。
牛宜稌,羊宜黍,豕宜稷,犬宜粱,雁宜麦,鱼宜菰。既然是吃牛肉,那主食便是稌(tu),也就是米饭。在矮俎上把牛肉胡乱切碎,米饭还没有入口,乐声便响了起来。
‘肴羞未通,女乐罗些。敶钟按鼓,造新歌些。《涉江》《采菱》,发《扬荷》些……’以乐侑食是贵人的传统,屈原在楚辞里的描述并未夸张。身为王子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成了太子,王宫上千个人伺候一个人,熊荆是越来越明白、也越来越习惯这种的生活。
若是没有战争,这样的日子简直是天堂。可眼下正是有战争,而且一旦战败,即便即位为王,城阳丢失的后果也难以承受,这就和……这就和常凯申丢了江淮一样。
怎么会想到常凯申呢?熊荆真觉得晦气,然而他实在是找不到更好的例子。草草将早饭吃完,于若英宫问安后他便出路门又到大司马府去了。
大司马府和令尹府都在王宫应门之内,令尹府在左,大司马府在右。类似后世紫禁城的武英殿和文华殿。只是楚人尚左,所以令尹府设在左边,大司马府在右边。
淖狡虽然出征了,但司马府还有府尹,还有谋士、有天文、有地利、有兵法、有通粮、有奋威、有股肱、有通才、有权士、有耳目、有爪牙、有游士、有术士、有法算……
所谓‘将有股肱羽翼七十二人’,主将作战是需要各种各样人才的。大司马各色军务人员按册有三百三十余人,实际只有一百七十余人。淖狡出征不过带了三十余人——以楚国的惯例,担任重要职务的将军、官员多用自己的门客属臣,少用甚至是不用官府中人。
“见过殿下。”府尹鲁阳君笑眯眯的。从上次淮水岸边试水车后他就想和太子靠近,没想到自己尚未想出办法,太子殿下就常常来大司马府巡视了。
“免礼。”中廷内,看着百多号人对自己行礼,身负监国重任的熊荆表情极为自然,因为,他对这里有监察之权。“今日有无要事?”
“有。”鲁阳君答了一句,随后道,“城阳传讯秦军前锋昨夜至城下;大司马回讯,本府重组之事恐变故生乱,然若确能数日定之,不误战情,也并非不可,一切全由殿下定夺。”
“不过是重申其责、按部就班罢了,何来生乱?”熊荆觉得秦军来的好快,但他来大司马府并非为了秦军。“不佞要做的,不过是给各位重新划定职责,以使人人克勤克俭、有事可做,也使所做之事于国于军有用。而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劳而无功、一事无成。”
大司马府确有不少尸位素餐、完全混日子过之人,但身为楚人,又处于战时,心里总会想做些什么。大司马不用自己但太子要用自己,这完全是件好事。熊荆说完,中廷的百余人齐齐揖道:“请殿下训示,我等莫有不从。”
“善!”熊荆示意身边的葛打开一则纸质文书,然后由他开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