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一笑,坚毅地说:“要说后悔,就是后悔没有早一点告发他。要知道,如果只是单纯泄露日本国内相关的信息,判罪不会这么重。如果在我们还没有能力接触到更有价值的信息的当初,我便早点告发,他也不至于被判那么久。”
“他还在狱中?”
“是啊,很多年了。明年终于能刑满释放。”
我心里暗暗唏嘘,他一点都没有做错。可是,不管他所作所为是否正义,日本社会常常不能接受告密行为,原来这就是他几年前辞职离开汉德的原因。在流言蜚语的发酵下,这件事也多半被说成是东大帮和庆应帮的勾心斗角。至于作为弟弟的星原,我虽然理解他因为哥哥入狱而与望月先生结怨的情绪,但从法理和事理来看,他的愤怒实在没有道理。
“你怎么一副惊讶的表情?”他笑着看我,“你的那个学长没有和你提过这件事吗?”
杜学长?他从来没有提过,每次谈到汉德几年前的事情,他都默不作声。“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他新入职不多久,未必知道。”
“别人未必,但他应该知道。”他略有欣赏之意,“不在背后搬弄是非。你那个学长的行事作风,还挺君子的么。”
时光流逝,初春三月,草长莺飞,老树渐渐长出了嫩芽。再过大半个月,便是三月底交答卷的期限,虽然大家精诚合力,翻倍的目标依然有些遥远。
这日,藤田女士拿着台历过来与我商量休假的事:“这一阵子为了赶业绩节假日都没休息,你辛苦了。有些假是可以攒着以后用,但有些国定假期的调休,公司规定必须在两个月内用掉,你之前的一天假,再不用就作废了。不如这两天休了吧。”
我想了想,一天假,就算加上周末,也不够回趟上海的。因为很多公司的财年从四月开始,三月是十分忙碌的,梦月姐姐就总是加班不得空。没法和她聚,多休一天少休一天也没什么差别,而且现在公司的大家都这么忙。“算了吧。”我对藤田女士说。
她站在那里似有未尽之言,我问她怎么了,她便把我带到一处单独跟我说:“有个忙,想麻烦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我知道是挺为难的。”
她一直这么照顾我,从未开口求我帮忙。我告诉她:“如果是我做得到的,我会尽力去做。”
“这周五你可不可以请一天假,不论望月先生去哪里,能不能跟着他一天?”看着我惊讶的眼神,她为难地继续说道,“每年这一天,他都会请假出行。可是今年不同往年,工作上烦心的事情不少。别看他平时一副笃定的样子,心里一定积着巨大的压力,只是不想让下属一同心焦罢了。”
“藤田姐担心望月先生会做傻事?”
“他并不是一个脆弱的人。我只是怕万一……今年因为职员流失的关系,人事上有太多工作,我实在抽不出空来。你可不可以代替我,就默默地跟着他一整天,确保他无恙就好?”
我倒吸了口气,脑中浮现出侦探偷偷跟踪别人的画面。可我做不来这种事情,要跟,也得光明正大地跟。“那他要是不让我跟着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