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朝洪宪帝失踪,似乎并未给庞大帝国带来多少纷乱,京城将洪宪帝微服出巡的消息死死封锁了起来,只是以洪宪帝身体抱恙需要修养为借口,让太子监国的事情变得理所当然。 当然暗地里,国家情报机构正在层层下达找寻洪宪帝陛下行踪的指令,但是直到洪宪帝出游半个月时间过去了,洪朝的官方机构也没人能够知道陛下的踪迹。 “诸位使节是我洪朝贵宾,此番邀请大家前来我朝,见证一场事关我洪明两朝在江南之地统治权的战争,若是照顾不周,还请诸位使节多多见谅。” 自洪朝礼部下派的侍郎白易,在湖州亲自会见并接待了来自欧洲十一个国家的使节,同时还有来自倭国、高丽等邻近国家的使节,这些使节都是洪朝官方早在一年前发出邀请,请来的客人,为的就是让对方亲身观看一场举国之战。当然,这所谓举国自然是南明朝廷了,对于洪朝来说,若不是为了尽可能保证江南一带的民生民计,恐怕早在半年前就已经能够彻底拿下浙江杭州府城了。 南明朝廷的底蕴,在这么些年持续的战役中,被完全给拖垮了,虽然士族门因为洪朝的制度政策而不得不倾向明庭,奈何双方强大实力差距下,就算江南士族已然支持明朝朱氏,可底层的百姓们已是无法再忍耐一次又一次的加增赋税徭役、强拉壮丁等等倒行逆施之举,明朝如今掌控的地盘上,民怨纷纷暴动四起,让本就疲于外战的明朝上下叫苦不已。 “如今湖州50里外便是战场,稍后本官会陪同各位世界一起,兵临杭州城下,一起目睹一场超过十万人规模的战事。所以,还请各位世界勿要轻易走动,免得被战场冷箭所伤。” 洪朝政府对于邀请金发碧眼的外国使节围观战事,也是有不少其他意见的,奈何这本是洪宪帝一手推动的事情,大臣们固然有所不愿,可也不觉得此事有多少干系,最多不过是有些麻烦而已。至于为何洪宪帝要邀请这么一群不相干的世界来参观洪朝军队的战事,按照他的说法就是,与其让这些眼高于天的家伙们一天天在暗中谋划坏洪朝好事,不如让他们见识见识一下洪朝强大的军队实力,亲身感受一回实际战场来得更直观。 在邀请这些使节之前,洪宪帝早早就派人打听过了,欧洲那些号称强国的存在,一场战役能有个3-5万人就能算是名载史册的传奇之战了,更不用说洪朝周边那些个人口还没有如今洪朝军队多得藩属小国了。 为了这一次几乎可以算得上作秀一般的战事,洪朝军部足足准备了半年时间,从各地征调了大批的火器,各部军队也是精中选精,而对面作为陪衬的明朝军队,如今已是断粮2月了,军心动摇民心沸腾,已是被洪朝外卫收买了无数人手,断然不会出现洪朝落败的可能。 “是是是!” 倭国使节最是恭敬,头低垂几乎贴着胸口,面色唯唯诺诺,完全没有作为使节的自觉。 其余各国使节倒是好上不少,虽然心中多有彷徨,毕竟接下来他们大家还得去战场前屈观战,或多或少都会有冷枪暗箭出现,谁也不想把自己性命当儿戏,可大家仍是强撑着表情,故作淡然地回应。 “那就不打扰诸位休息了,明日一早我军便要朝杭州府进军,到
时候我再来邀请诸位一同前行。” 白易虽是文臣,然则却对上战场一事充满了兴奋,这一场战事结束之后,江浙福建便将再无大规模成建制的明庭军队出现了,到时候明庭便只能在西南川蜀云贵一带苦苦挣扎了,至于对方的灭亡不过是早晚之事了。 随着天下太平以后,再想像现在这样,去战场上感受一回烽火硝烟气息,怕是极难了。尤其像白易他们这样的文臣,平日里基本就很难直面战场,但是因为洪朝新立对于军功又格外恩戴,哪一个热血沸腾的洪朝好儿郎不想着能靠军功战事博他一个光明出身,名扬千古呢。 白易就这般姗姗离去,将一干使节们丢在了湖州城征召的庭院中,由得他们自由联络。 “毛利大人,这回洪朝皇帝让咱们参观战事,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啊?” 来自高丽的使节李世闫,心中惶惶不安地寻找可以交流之人,想着了解了解其中详情。 自从3日前来到湖州,李世闫他们就被分隔开来,也没说具体事项,今日陡然听到洪朝大臣告知邀请缘由,大家自然都有几分捉摸不透其中用意。 “还能是为什么,这是洪朝皇帝在向我们炫耀他们天国的恢宏国力,敲打咱们这些藩属王国。当然,洪宪陛下最想要敲打的,恐怕是这群西洋鬼子,这些家伙最近在南洋岛上动作不断,跟汉人抢夺地盘,拉拢当地土著跟汉人作对,说不得已被洪宪陛下所不喜了。” 倭国这些年可着实老实得很,尤其是他们在5年前自以为海军水师有所长进,对过往的汉人商队多有阻难,然而却被洪朝澎湖水师派出一支不过10艘的铁甲舰队横冲直闯,生生将倭国50余艘主力战舰堪比“杨帆式”的舰队给冲散,击沉27艘战舰而己方只失去一艘战舰为代价,将倭国好不容易才重新树立起来的信心给打散了,在不敢轻易在海面上挑战洪朝权威。 自此以后,整个倭国海域都沦为洪朝实力范围,而他们面对外国人的闭关锁国政策,在洪朝强大水师舰队面前荡然无存,无数满载货物的汉家儿郎船队随意出入倭国,输入大量丝绸瓷器等等特产的同时,也将大量的黄金白银运送到洪朝之中。 倭国人崇敬强者的态度,让他们虽然被洪朝镇压,可也同样将洪朝视为他们追赶的对象,追随的强国,故而毛利使节面对洪朝大臣时,总是比其他使节更为尊敬。 “哦,原来如此啊,还好我朝与洪朝关系莫逆。” 李世闫心中暗暗松了口气,高丽国作为与洪朝陆地相接的藩属,这些年日子过得也不太平,洪朝强大的军队实力让高丽国上下不敢有任何轻慢,朝中被洪朝扶植起来的文臣势力越发强大,将原本倾心明朝廷、忠诚高丽王李氏的势力压制得死死的。民间高丽士族更是被摧残得厉害,洪朝外卫间谍与高丽朝廷中的文臣互相勾结,悄悄地挑拨高丽士族与民间百姓的矛盾,让高李国阶级分化严重的矛盾无法再被掩盖,接连出现了数十起民间起义运动。 在这些起义军背后,总能发现洪朝外卫间谍的身影,比如起义军精锐部队中那些制式武器装备,偶有出现的火器大炮等等,都是洪朝出售援助给他们的。 虽然高丽李氏国主也多少有所察觉洪朝的作为,可是碍于洪朝的实力与威
胁,他是敢怒不敢言,只能依靠本土士族镇压民间起义军。高丽士族作为既得利益者,支持高丽王是需要收回利益的,每一次镇压得利的背后,便是高丽士族门吞并大量土地的过程,民间逾苦则士族逾富,便是如今高丽国的现状。 内忧外患下,高丽王更是不敢惹怒身边这头噬人而食的猛虎,每每与洪朝打交道都是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成为口实,让洪朝出兵吞并他们不大的版图。 洪宪帝对于身边高丽版图的觊觎,已然达到了如此地步,让他身边的其他藩属王国无不胆战心惊,既无奈于洪朝强大实力不敢言语,又不得不暗中发展军力互相联络,试图在日后洪朝发兵之时,互相照应。 “呵呵。” 毛利右卫门轻蔑地看了看身边这个邻居,心中对其王国未来前景可不看好。 如果说往昔的历代华夏王朝以儒家治国,轻易不兴兵动武扩张版图的话,那么如今的洪朝虽然还没有完全同意华夏大地,但是他咄咄逼人的气势,以及对异域版图的觊觎之心,已从他们所展露在外的种种政策制度给爆了无疑。倭国还好,海峡天堑将他们孤悬在海外,虽然使得他们生存环境恶劣,可同样的也意味着想要征服倭国,需要付出的代价更大,洪朝短时间里根本不会拿倭国这块鸡肋之地开刀。 至于百年之后的洪朝政策又将走向何地,并不是不能预估:华夏任何一个王朝版图扩张,总是在他们王朝建立初期的百年之内,等到王朝逐渐趋于稳定之后,华夏的文人开始展露才华之际,差不多也到了武人们收束爪牙,安心养老的时候了。 当然,相比洪朝身边这群如坐针毡的藩属王国们,毛利以为这次的针对主体,来自欧洲的西洋使节们,其实反而更加进退有余,不管洪朝人在东方这片辽阔版图上如何作威作福,对于本土远在万里之外的西洋人来说,收到的威胁并不如倭国、高丽这样的王国大。 西洋人有西洋人的圈子,不管是南洋的土著藩属使节也好,还是倭国、高丽这等崇敬华夏文明的小弟,都不能让西洋人多看两眼,至少在如今的洪朝地盘上是如此,西洋人围成了一圈,端着洪朝为他们准备的红酒,举着如水晶一般锃亮的玻璃杯,互相举杯相交的同时,脸上挂着种种神态与彼此交换着情报与各自的分析。 两个小时之后,酒散人去,中式厅堂中一片狼藉,而各有所得的各国使节也纷纷回到属于他们的院落中休息,静待第二天的到来。 时间过得很快,从各国使节眼眶周围高高肿胀起来的肌肉可以看出,昨夜他们大家都没有睡得多么踏实,如今站在白易面前的大使们一反昨日的盛装,一个个身上都披戴了精良的铠甲,将整个人都团团保护起来的同时,也让他们没有多加锻炼身体增加不少负担,此时大多毫无形象地或坐或依在身边桌椅上,艰难喘息着。 “各位这副打扮出行,是不是有些不便?其实我们此番随军而行,真要走到杭州城下,至少也得两日时光,期间大家都会被我军严密保护,断不会让任何敌人出现在诸位使节三丈之内。” 白易仍是穿着昨日的朝服,此时忍着笑对这群怕死的使节们做这解释。 “哈哈哈~!” 各位使节纷纷大窘,尴尬地朝白易一笑,然后起身告退回到各自住所重新穿戴一身便服后,这才重新回到厅堂与白易相见。 又是在厅堂中耽误了些时间,仔细为各路使节讲解一路的种种安排后,白易才起身邀请诸位使节出门登上为他们准备的马车,缓缓行驶在宽阔的道路上,融入到长蛇一般前进的护卫队伍中。 两日之后的杭州城下10里开外,临时为各路使节搭建的营帐,迎来了他们的客人,在一番舟车劳顿之下大家都有些疲态了,当夜白易简单为大家准备了一顿精致美食之后,便让大家休养生息下来。 第二日早上,一座高大的观望台出现在了使节们所在的营帐前,等到诸位使节洗漱、吃过早食之后,白易让人送上为大家准备的观察器具,一副双镜望远镜,一具轻便但防御出众的连身链甲。在各位使节准备期间,洪朝军营里也热闹纷纷,无数的军号声、号令声此起彼伏,在连绵不绝的军营天空中回荡,让原本明亮的早晨突显出一股铿锵铁血的气息来。 心情沉重的各方使节,此时暗中不知道如何咒骂洪朝皇帝吃多了没事做让自己金贵之躯身临险境,但是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沿着观台边上的长长木梯,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攀爬,丝毫不能保持高贵的仪态。 等到了观台顶端时,此时太阳依然升起,笼罩在一片金光之中的洪朝军营里,一队队排列整齐,穿戴一新的职业军人们,手持各种制式武器缓缓走出营地,朝着远方那座如同巨兽一般蛰伏在地平线的杭州城,缓缓压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