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鸾道:“属下无能,查不出。”
玉和吩咐楚鸾退下,妖族在她的统治下,改天换地,多少食古不化的老妖曾经不服她,如今态度也慢慢软化下来,玉和想不通,为什么还会有妖想反她,从七年的余容之死,到夜惊川的尸体不翼而飞,再到如今的郭索刺杀,玉和觉得有个幕后黑手一直在养精蓄锐,趁她不备就会扑上来取她的命。可所有的事情,线索被处理得太干净,连楚鸾都查不到,这幕后主使的心思之缜密非常人所能及。
夜幕降临的时候,玉和去了碧丝剪,松风见她如约前来,十分高兴,连忙使唤随侍的小妖为她斟茶,又道:“君上,请恕属下身体不便,不能亲自侍奉您。”
玉和笑了笑:“无妨。”走到床前,伸手替松风把脉,脉象比起先前平和许多。
松风受宠若惊,一双眼呆呆看着玉和。
玉和抽回了手,道:“你这伤,少说也要仔细调养一年,否则,往后有碍修行。”
松风笑着将手缩回去,似乎很满足,笑道:“松风知道了。”
玉和坐在桌旁,又喝了一盏茶,见天色已经黑了,起身离开。从那天过后,玉和隔三差五就会去碧丝剪探望松风,有时也会赏赐些灵石丹药之物,宫中的妖精都道松风此番不顾生死代君上受了一掌,好日子就要来了,怕是伤好以后就会侍寝。
而与碧丝剪呈现对角之势的,是一座名叫水凝烟的阁楼,元慎就被软禁在这里,这宫里的建筑采用的是江南园林之风,讲究妙趣横生,布局上最忌对称,所以,水凝烟有三层,三面都是巨大的落地窗户,只一面墙以乌木制成,在炎热的夏日,打开窗户迎入凉风,这阁楼端的是避暑圣地,可如今已过中秋,天气渐渐凉了下来,元慎的法术被削弱,难以真气护体,便觉得寒凉了。
这座阁楼本就布置简单,他是被软禁的,屋内陈设更是简陋,茶灰色的旧帘帐也是冰冷的色调,除了一套桌椅,便只有一方床塌,枕寒衾冷,连棉被都没有,元慎自从礼祭日回来后,就觉得身心俱疲,那夜,他在宴会上喝了几杯酒,远远超过平时的酒量,本该早就醉得不省人事,可回到了阁楼,眼前满是玉和将松风抱在怀中疗伤的场景,他在她眼中看到了担心和难过,原来,她真的把这男宠放在了心上,他躺在榻上,辗转反侧,身体早已醉醺醺,脑袋却清醒得很,心口更是宛如刀割一般痛,一直熬到天色破晓才睡着。第二天起身的时候,浑身乏力,这几日,他每日里都会上三楼,看着玉和进了碧丝剪,一坐就是小半天,又听到外头守卫的妖兵怯怯私语,议论着松风如今多受宠,元慎觉得自己心头又酸又涩,按捺不住地不甘心。
元慎自嘲,枉他整日里把规矩体统挂在心头,又自诩为正道魁首,却动了不伦之心。
世间的爱情大多并不完美,所以人人都想求两情相悦,想求有情人终成眷属。他的心上人,同样也爱着他,本该是件美事,到了他这里,却不敢承认,更不敢追寻。
他能怎么办,即使她已经不是昆仑长老,两人却是师徒身份,一个是修界之首,一个是妖界主君,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结果,他对她负不了责,给不了名分。
立冬节的时候,北风忽起,只一日,便吹败了宫里荼蘼的鲜花,经历过寒秋蹂躏的枯枝残叶也被吹落泥里。
水凝烟的窗户抵挡不住呼啸的寒风,虽然紧闭,依然有风从缝隙里吹进来,整个屋子宛如寒洞一般。
他在楼上,看见妖君的仪仗到了碧丝剪门口,而后,玉和进了阁楼,此时太阳已经落了山,很快,那阁楼里点亮了灯火,璀璨得很,他记得,她历来都是傍晚时分去看望松风,夜幕降临前就会离开,今日怎么去得如此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