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和每日里少有闲暇,经常是傍晚时分才能回苏言殿,听说这几日,霓虹常常来向余容请安,短短数日,两人已经亲如姐妹一般了,余容说起她,也是经常“虹姐、虹姐”的叫,又同玉和道:“左使,你老实告诉我,娱娘是不是倾慕君上?”
玉和问:“是霓虹说的吗?”
余容摇头:“虹姐与她同为堂主,不好多口舌,只是提醒我仰慕君上的女妖很多,要我一定要珍惜君上对我的一番情谊,我听她话里有话,追问数次,虹姐推脱不得,才说那女子我也见过,我便知道是娱娘了,虹姐说怕我们夫妻生出嫌隙,所以不敢明言,哎,虹姐真是个很好的女妖,只可惜没生得一副好容貌。”
玉和心想,霓虹心机太重,只说余容见过的女子,若非娱娘那日来寻衅,只怕会想到她身上去,玉和道:“王后,婪春殿是君上亲自绘的图纸,他对你的真心不必多说,娱娘对君上的爱慕,多年前就不是秘密了,这复水都城里无人不知,她见了你,自然会不高兴,你是王后,身份尊贵岂是她所能及,不必与她一般见识。”
余容住进苏言殿已经半月余,除了身边的亲信,就只能与玉和、霓虹两个说得上话,每每有不解之处,玉和又是每问必答,她越发觉得这位玉左使性情宽厚,忍不住诉苦道:“左使,你不知道,她来拜见我,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我如今想起来就生气,真想让君上将她指派地远远的,永远进不了复水城才好。”
玉和心中一凛,劝道:“王后,娱娘是灵环堂主,君上此时还要重用她,王后切莫再说这样的气话了。”
余容有些讪讪的,道:“左使教训的是,君上的妻子不比寻常夫妻,自然是要以大局为重,我方才那些不过是些气话罢了。”
玉和放缓了语气,笑了笑,道:“君上也知道王后委屈,如今妖界局势不稳,请你忍耐些。”
这话算是说到余容心坎上去了,她道:“君上知我心意就好,我木蓁一族死的死,伤的伤,我娘又离我而去,若非得到君上垂怜,此时只怕仍是孤苦伶仃。”
夜惊川娶余容,可不是因为可怜她,只是为了收拢草木精灵罢了,玉和趁机道:“君上今日还同我说,当年十分倚重木蓁堂,怎奈将离堂主战死,他宛如断了臂膀一般,至今仍感痛心,所幸,王后无恙,木蓁堂起复也是迟早的事,大婚礼后,木蓁一族就是你的娘家。”
余容却是懵懵懂懂的,只红着脸道:“君上那样的英才,能嫁给他真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又自顾自说道:“自从我娘死后,以前的属下纷纷争夺堂主之位,我觉得宛如天塌了一般,只余族中一位楚嬷嬷照顾我,又有这几个亲信不离不弃,否则,只怕早已在连年战乱中死了,如今又得了君上青睐,真真是幸运极了,连楚嬷嬷也高兴地合不拢嘴呢!”
玉和见此,心知余容虽然看起来也算贤淑知礼,到底年纪太轻,不懂权谋,又容易轻信她人,被霓虹和夜惊川骗得团团转而不自知,为王后者,哪能以夫君的宠爱为依靠,若她是余容,此时最要紧便是想办法收服木蓁一族,只有能为夜惊川添助力,这后位才能坐稳,不过夜惊川娶了一位不太聪明的妖后,这对于她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想要报仇,还得借助夜惊川的力量,他如今没有让她修习妖术的意思,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余容话匣子打开就关不上,玉和趁机问了许多事,想了解木蓁堂如今到底是何情形,奈何余容空有美貌,对于这些事却不在行,只说楚嬷嬷告诉她如何如何了,玉和一听,就知道这位楚嬷嬷是余容身边第一得意人,平日一应事项里多是由这位嬷嬷打点,玉和道:“你与楚嬷嬷如此亲近,看来她是位再慈祥不过的长辈,可惜不能一见。”
余容笑道:“我走得急,族中还有一些事未处理完,嬷嬷说了,到了大婚那日,她会来为我送嫁,到时候可为你引见。”又说回了婚事:“君上说为我亲手绘了嫁衣样式,也不知是什么样子的。”
玉和见余容一脸甜蜜,这芍药花怕是真的爱上夜惊川了,情爱最易让人失去理智,玉和叹了口气,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对所有人都可以理智而冷淡,偏偏对上那个人,脆弱又依赖,明明知道不可能,还是盼着、等着,盼到最后愿望落了空,自己也落得这番田地,情之一字,太伤人。
夜惊川与余容的大婚礼定在了八月十五,一年当中月亮最圆的时候,夜惊川轻佻地笑:“花好月圆夜,洞房花烛时,真是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