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六追上方明远时,他已经进了县城。四面环山的小县,人口不足一万,商业街上几乎看不到人,街口的大树下,老汉打着瞌睡。
方明才提议敲锣,打起仪仗,被方明远制止了。他不愿扰民,来了就来了,该干啥干啥就行了,蝎蝎螫螫折腾百姓没意思。
也幸亏他没折腾,真敲锣打鼓,一路上也没几个百姓看到,摆出仪仗纯属给瞎子点灯。
站在县衙门外,方明远心中悲伤到逆流成河,这是县政府?村里的茅房都比这个像样。
方明才嘴角抽抽几下,吆喝着跟来的小子们下来,先归置一下,让明远兄弟能进去啊!
“别忙,咱们先看看。”方明远制止了小子们,率先进了四敞大开的县衙。
踩着地上厚厚的枯叶,走过杂草丛生的前衙院子。正堂的门虚掩着,方明远深吸一口气,推开正堂大门,先开到的就是屋顶缸口大的破洞。
“嘿!至少屋子手推不倒,比咱刚到丰谷镇时强多了。”方明才自我安慰道。
“明才哥,去找工匠,县衙要修缮一下。”方明远声音低沉,抬脚往后衙走。
一排书吏的值房还算规整,房屋里积满了灰尘,档案架上蛛网结了厚厚的一层。
衙役的班房里空无一人,土炕已经塌了半边,抬头能看到房顶投下一束束亮光。
衙役班房后面是监牢,不用看,有犯人也早逃走了。
走过穿堂,杂草丛生的花园,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中间的草亭已经成了彻头彻尾的荒草亭子。
石板路通往后宅,垂花门紧闭,斑驳的木料看不出花纹,昭示着这里已经很久没住人了。
“这是啥破地方?”长力跟着方明远,一路唠叨着:“咱迁户来这边的时候,听说这边已经安定三四年了,咱都来这边六年多了,十来年,朝廷没给这边派县令来?”
长喜顺手拔着杂草,“派县令干啥啊!县城里还没城外山上有人气儿,来干啥?不值当搁这里一个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