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遥遥飞在前面,他的遁速自然比初入金丹的师妹要快上许多,但这次是一同赶路,而非与师妹比拼谁的遁速更快,故而,他便将身形保持在比虞黛楚稍稍前半个身位的地方,既能引路,一转头,又能与虞黛楚说话。
虞黛楚倘若往阴暗处想,也许谢师兄保持这样的距离,不仅仅是想和她说话,还更怕她不想回宗门,趁着他不防备当场跑路。当然,这显然只是瞎想,倘若谢衍真的这么提防她的话,也无需做这些小动作——以两人的实力差距,你追我赶上几天,即使虞黛楚跑得再快,谢衍也总是能追上她的。
“谢师兄,宗门什么时候能选出下任妖君来?”虞黛楚与他并不熟悉,然而一路飞遁,总不能永远闷头赶路,一点话也不说,想来想去,没话找话,“一方妖君,对于这擎崖界来说,也不是什么小角色了,要是长期空着位置,怕也是不太好吧?”
她当然不指望谢衍给她什么准确的答复,谢衍自己都不可能知道,更别提告诉师妹了,她只是想听听谢衍的判断,这毕竟是未来掌教,对于擎崖界掌故,总归比她了解得多。
“这就说不准了。”谢衍果然没有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不过,口吻还是很圆滑,“自三万年前人族与妖族定下协议后,才有了妖君这称呼,在此之前,是只有妖王的。那时的妖王,自然是妖族自己选出来的、实力最强的妖修。”
“刚定下协议的时候,妖君也不是我们选出来的,而是实力强的妖修接受我们授予的妖君头衔,以示对咱们三大宗门的尊敬和臣服。直到后来,妖族不断衰微,我们也逐渐强势,这才把选出妖君的权力牢牢捏在手里。”
谢衍说得比单琅川更详细一些,很多只有三大宗门内部知道的细节,谢衍也不在意说给她听。这人族的崛起、妖族的衰微,是个非常漫长的过程,远不是三万年前的一战、一次协定就奠定了今日的格局。
“总之,这事没有定例,几十年难以抉择也有可能,三五年内就选出合适人选也有可能,端看众位真君怎么想了——如今的擎崖界,早不是当时的格局,就算迟迟抉择不出合适的妖君人选,妖族也兴不起什么风浪了。”谢衍轻声说道。
他说到此处,忽地朝虞黛楚望了一眼,“说来,我有个仅限于自己忖度的猜测,说给师妹听,不过一笑罢了,倘若回了宗门,我是决计不认的。”
他这么说,就意味着愿意和虞黛楚做亲近同门的意思,把她当自己人了。
虞黛楚笑眯眯,“师兄只管放心,回了宗门,我也不会讹你的。”
“我看,只要稍稍拖一拖,只要十年内没什么横空出世的、有声望有实力,又和三大宗门关系极好的修士冒出来,那位锦红道友,未必做不了妖君。”
“锦红?”虞黛楚早猜到谢衍神神秘秘的,说出来的一定不是什么寻常的话,然而他这话一出,还是令她一阵诧异:
无论锦红在潼海多么有声望,无论锦红有多少实力,无论她是否是潼海如今唯一能主持大局的,她终究都不是元婴修士,而这蛟君之位,必然得戴在元婴真君的头上。
“蛟君离奇身死,三大宗门总不能如实告诉大家,他是为了偷偷继承龙宫传承而死的,也许说了,大家也不会信。那么对于潼海的妖修、以至于全擎崖界的修士来说,蛟君就是莫名其妙地死了。蛟君已是元婴真君,能无声无息杀死他的人不多,这锅早晚要落在咱们三大宗门头上。”虞黛楚若有所思。
——对于擎崖界的广大修士来说,倘若有什么事情是匪夷所思、难以捉摸的,那就一定是三大宗门干的。有事不决,就是阴谋论,今天三大宗门想一统天下,明天三大宗门也许就通敌叛界,后天也许干脆就要毁灭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