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湣王闻言喜色乍露,但随即他又敛了敛,道“托丞相的福,替孤前往六国会盟,将会盟一事达成,让孤方在宫中省事养病,今日,既是如夫人的寿宴,也是孤对丞相的谢宴啊,来,快入座吧。”
言毕,立即有两名绝美的宫姝飘至孟尝君身前,轻柔地替他解下罩袍,款软有致的将人扶进长案前就坐。
孟尝君的位置安排较前,刚好能与齐湣王抬头谈话不至于被宴中杂谈之声混淆。
入坐后,又有两名宫姝扭腰摆臀地挤开了孟尝君身后一众随侍仆人,捧上最精美的铜鼎玉爵,骚首弄姿地向爵中斟满宫中的名酒。
被挤退的随侍之一陈白起被喷了满鼻子香粉,但她不见恼,却反而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看向孟尝君,却见他难得正襟危坐,对一众美人的献殷勤视若无睹,只漫不经心地环视场中环景。
她心道,对主公使用美人计这简直便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谁不知主公他不惜花费重金培养了一院子的环肥燕瘦的美人,便是用来敬献需要拉拢合作的巨头,要讲最懂美人计之策,非孟尝君莫属。
“谢王的赐酒。”孟尝君抬手行礼,继疑惑道“今日乃姑母寿辰,却为何不见姑母呢?”
齐湣王摆了摆手,似遗憾叹道“哎,本是为如夫人贺寿,却怎知她今日忽感抱恙,便是年岁大了,一日胜过一日衰老病败,吾忆起前年如夫人与阿父一道时的光景,那时如夫人也曾待孤如亲子般看顾过一阵,念及旧情,便想着替先父善待故人,为她贺寿以延鹤命。”
孟尝君仅轻笑了一声,半垂的眉眼被灯火的光闪烁着阴暗不明,他亦不多问了。
但齐湣王却似一下对过往之事有了与田文聊起的兴致,他道“说起来,孤与田文你啊也认识了十多年了吧,遥记得你第一次入宫时不过七、八岁,那时阿爷将你带至我面前,让我领着你于宫中玩耍,那时我便常常与你去如夫人处,你可还记得?”
孟尝君抿了一口酒,搁下爵,语气淡道“臣自然记得。”
“那时的你啊天真稚趣,常常将孤的话当成圣御,无不遵从,只可惜啊如今你长大了,孤却感觉你与孤的心日渐疏离了许多啊。”齐湣王叹息道。
孟尝君却笑道“王说笑了,田文待王之心一如儿时,不曾改变。”
“哦,孤这身体啊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孤常常会回忆起小时候与你一道玩耍的时光,只怕这是回光返照之相吧,既是如此,那孤便想让田文暂留于宫中陪孤一段时日,你认为如何?”齐湣王看着孟尝君道。
孟尝君当即惶恐道“王有天佑,乃福寿之相,万不可如此讲。”
齐湣王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目光像火舌一般舐人,他哑着嗓子,声音徒然阴郁了下去“想来田文也许久不见如姑母了,难道便不想去陪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