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如和尚继续说道。
“全麻子和片汤李得了资助,得了五六艘海船,又招了两三千人,倒是劫了几回闽海北上的海船。只是闽海海商们得了教训,便结伴而行,海贼们顿时便啃不动了,只得做些落单的买卖。见了我,便求我募得些倭兵以为臂助,愿意分大头给我等。小僧一时鬼迷心窍,只想着重立山门,广扬佛义,便应下了。小僧在东倭还有些势力,前后募得了两千败落大名的流散武士。”
“那些海贼得了倭兵臂助,做过几场大案,声势一时大盛。只是那些倭兵只认我,绝不认全麻子、片汤李之流,那两人无奈,只得奉我做了总掌柜的,他二人各自分领左右执事,各自部属为左右营,将倭兵划为中营。小僧西渡时船只遇风浪,飘至耽罗岛,知晓些那里的底细,便怂恿全麻子、片汤李扬帆去了那里,占为根据,大肆招兵纳船。”
“后来那几位两浙海商引领我和全麻子、片汤李去见了侯孝康。那厮自称天朝贵胄,公侯王孙,做的事却异常不堪。先是唆使我等劫抢海商船只,又诱导我们上岸,掠抢市镇山矿。我叫人暗地查过,都是与侯孝康等人在生意场上有争执的商家,有些甚至还是他们的世交姻亲。只是他们眼里,只有银子了。”
“上月,侯孝康叫人联络全麻子和片汤李,说是要给他们一份大机缘,要他们去攻打北新关的临时藩库。我听了全、李的转述后,知道这事怕是针对大人等几位而来。只是侯孝康那几位的智谋人品,小僧是信不过的。”
惠如和尚说到这里,有些口渴,求清水一碗,刘玄示意随从给他一碗凉白开。和尚喝完后,又继续说道。
“小僧虽然不明其中内情,但诸多踪迹讯息摆在眼前,却发现侯孝康一伙步步落后,处处落于下风,硬生生被逼得行此下策。小僧思来想去,觉得侯孝康等人智谋不及大人这边,更早早失了大势,现行这一步,难保不是中了大人这边的计谋。且就算事成,也难免不会给侯孝康那边灭口。”
“小僧原本不想应承此事,只是这几月在海上我等被何将军四处逼剿,日渐窘困。不仅海贼们怨声载道,就连倭兵也因为没有抢得银子妇人,颇多不满。小僧知道,如果不让他们发笔大财,这些豺狼只怕连我都要反噬了,所以不得不下场再做过一回。且与其左右被人做了枪使,不如另寻一处财路。”
“小僧思前想后,把目光定在在了鄞县东里镇。这里的江南岸边有两浙市舶使司,库里的银子不比杭州藩库里的少。且大家目光都被北新关藩库吸引去了,小僧何不将计就计做过一场。”
“于是小僧带了随从,先潜入鄞县,查勘了地形,又隐匿于附近,等待大队人马到来。全麻子、片汤李以及我的属下按照原定计划,在台州里键上岸,做出攻打台州州府的姿态,全军潜行,过天台山、枫树岭等地,入明州。小僧知道,两浙诸州地方已经胆丧,只会结城自保,绝不会出击阻拦。”
“至于报信,小僧倒是相信会有人报信,而且盼着有报信的。小僧带了两三百好手,潜在舶司附近,只等警报传到,鄞县内外慌乱之时好下手,占了舶司营寨,抢了银子,等到大队到来,再合为一处,在鄞江狭窄之处伏击回援的定海、临海水师,抢得海船,扬帆出海。”
听到这里,何芝贵、谢志清忍不住后背冒汗,这番僧还真是狡诈,诡计百出。要不是何芝贵经验老道,稳重主持,只怕就真的着了他的道。
“和尚,你这计谋却是有几处缺陷不足啊。”刘玄与他人思维不同。
“回大人,小僧现在想来,确是漏洞百出,否则的话不会就此兵败,被执与此。”
“不是,你胆大心细,这个计谋确实厉害。如果不是你护卫,那叫云月的和尚现了形,又被我属下的巡判官知悉,只怕我还在北新关傻等着。没有援军,这营寨早晚落在你手。只是如果你能多行两招,只怕我就算知悉你的诡计,也来不及救援。”
惠如和尚眼睛一亮,“大人说的可是小僧既然有精锐潜伏在东里镇,当时警报传来,应纵兵乱捕,让明州上下乱了阵脚,再趁机袭了河防营,夺得船只,届时自能绝了舶司营寨的通路,使其孤立无援,可鼓噪一举而下。只是小的当时只想着那数十万银子,又惧于有何老将军居中指挥,不敢轻捋虎须,只想着汇合大队人马再下营寨,却没有作它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