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圣上,我军军心涣散,将帅轻敌浮躁。大军开出京师,一副志在必得的姿态,仿佛逆贼们就要束手就擒一般。还未开战,上下就开始为抢军功明争暗斗。出了居庸关,为了让已经投靠过来京营诸军拿到军功,钟裕安和沈自省不惜停了下来,调整行军顺序,搞得一团糟。幸好那时逆军没有逼近,才没有酿成大乱。”
“逆军节节败退,让出了宣化、保安、万全、怀安,退守张家口关,我军更加轻傲狂妄,大战之际,居然出了京营闹饷要赏这等荒谬事。主将钟裕安、副将沈自省原形毕露,只知道安抚为上,毫无雷霆手段,搞得军心涣散,威信全无。逆军趁机出击,十三万大军被一举击溃。”
京营是个怎么个烂样子,武官军将们都知道,稍微知道些情况的文官们也清楚。只有钟裕安和沈自省这些蠢货才把他们当成宝。或许是真的昏庸无知,又或许是手底下真的没人可用的,反正钟裕安和沈自省等人花了大力气,才将这帮大爷安抚好。
结果正式接战时,逆军步步后退,京营气势如虹,那些纨绔子弟出身的军官们只想着要军功,率军追击,打乱了己方阵形。而身为主副帅的钟裕安和沈自省,什么都不懂,胡乱下令,反倒把能打的西山营和新三营搞晕了。结果逆军返身杀回,而后锡林军骑兵又攻击侧翼。不到两刻钟,京营就全线崩溃,还裹着直隶州军,冲乱了新三营和西山营的阵形。十三万大军,不到半天就烟消云散。
三千西山营拼死护驾,这才将正统帝一行人护送进了贾家堡,得了个喘口气的机会。
听着卢介瞻说了一通,正统帝静静地听着,最后说了一句:“卢卿,你说的这些都是枝末,其实最关键的是,朕上了皇叔的当。还以为他是周公,最不济也是前汉的梁王,却不想是司马伦。”
“圣上,”
“卢卿啊,你就是性子过于纯朴,到现在还不忍心挑拨朕和皇叔的关系。只是现在事到如此,一切都了然了。我这位皇叔,一向心志高远,不甘蛰伏。广平皇兄遇刺,他恐怕也参与其中,不把众望所归的二皇兄铲除,他就没有任何机会。皇四弟一伙出逃,他肯定也在后面推波助澜,出了大力。那两位,只是妇道人家,势力全在宫里。忠廉皇叔,有些实力和人马,但要操办这等大事,没有人相帮怎么做得这般迅疾?”
“只是朕太过幼稚,信文人,信名士,信亲叔,却不知只要朕坐上了这个宝座,就是孤家寡人。”
“圣上,逆军有动静了。”一个满脸漆黑,铠甲破烂的军官过来禀告道。
正统帝和卢介瞻走了出来,只见不大的城堡里坐满了军士,他们满脸疲惫,神情麻木,就算两人从他们身边走过,也懒得抬起头。
走到跺墙后面,正统帝看到外面的营寨徐徐走出的兵马,突然觉得刺骨的冷。
“卢卿,你去安排下,赶紧送皇姐突围出去。”
“只怕公主不答应。”
“不答应就捆上她。”正统帝冷然地说道,突然转头过来,缓和道:“告诉皇姐,突围出去,为我报仇。”
“让臣护送圣上突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