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去过海市,作为沿海口岸的一线大市,想必无论是在城市建设还是人文情怀上,同文化底蕴雄厚的首都相比都有着诸多不同,对此,他也很有兴趣。
随着孙少安讲述,仿佛有一副江南水乡的水墨画缓缓地在众人眼前延展开来,那雨中摇曳的乌篷船,街道上飘过的花褶伞,采莲蓬的美丽姑娘,白墙灰瓦的屋舍,还有那一道道满是青苔的石桥和一条条的蜿蜒窄巷......在一片烟雨蒙蒙中,都生动鲜活了起来。
千羽的兴致似乎被提了起来,放下碗筷,擦了擦嘴,好整以暇地问孙少安道:“你说的水乡,是那种出入只能以小船为交通工具的吗?那吃水呢,打深井吗”
“是的,船是当地连通外界唯一的交通工具。我有一个表叔就住在水乡乌蓬镇,家里就有一条乌篷船,以前靠打鱼或摆渡为生,现在不让打鱼了,就去了当地的手工陶瓷作坊工作。离他家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口老井,水质清冽甘甜,据说几百年来井水从未干涸过,就是在六几年那会儿全国闹大旱的时候也没有,被当地人称为“神井”,私下都传说有神明一直庇佑着当地百姓......”
孙少安嗓音清朗,语言生动有趣儿,不疾不徐地说着,将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一起。这会儿几人都差不多吃饱了,纷纷放下碗筷,神情专注地听他讲述。
经他的口,除了闫劭的几人都对水乡产生了深深的憧憬向往,恨不能亲身经历一番才好。只是这年头国家对人口流动管控的十分严格,去哪里都要有官方开具的介绍信和合理的理由,你无凭无据,若说你要去当地参观旅游,保不齐就会被当成敌特抓起来。
这里的几人也只有千羽知道,这并不是一个遥远的梦,不远的未来,一切都能实现。
王桂芝打了个饱嗝,使劲往上抻了抻脖子,尤不甘心地又喝了两口肉汤,终于意识到自己实在塞不下一点,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筷子,看着盆中所剩不多的肉汤暗道可惜。
见自家老太太早已吃好,正同身旁一个同龄的老太太笑么呵的唠着嗑,她也不感兴趣她们的话题,就左顾右盼地四下瞧,想看看自家男人和孩子们都在哪儿,吃好没有。
她最先看到了她男人吴庆国,正同打猎小队的人喝酒侃大山,脸红脖子粗的亢奋模样,一看就知道这是有点喝高了。接着,又看到吴娟和两个女知青在说话,其中一个女知青还拉着她的胳膊,离得远,也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
“唉唉,你瞧那边。”一旁同王桂芝交情不错叫枣花的中年妇女,用胳膊肘拐了她一下,努努嘴,示意她朝那边看。
王桂芝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就看到那边角落里的六给人,眸中有一丝错愕闪过,紧接着又有一种愤然的情绪在心底沸腾。
她看到了什么?少年少女围在一起,千羽和孙少安的脑袋都要凑到一起去了,正在欢快地交谈着什么,自家两个傻儿子也在一旁一脸热切地凑着热闹。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却有种自己相中的肥肉即将落入千羽碗里的预感,那可是她家娟子的理想对象,那死丫头怎么能染指,没想到她野心倒是不小。
一时间,王桂芝这段时间以来对千羽上升的好感又降了回去,甚至还跌破了最低值。
枣花一脸八卦兴味地朝那边瞄了几眼,眼珠子在几个少男少女身上咕噜噜乱转,笑着说:“啧啧,我说,小芳也老大不小了吧,也该相看了,这年轻人男男女女的凑一堆,保不定一冲动做出点什么出格的事儿,你也上点心吧,别只顾着娟子,侄女你也得管起来啊,好歹也是你养大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