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德皇帝下江南了,法驾出行,上万人随扈,已游历两个月有余。
龙舟还飘在敕蓝河上游闵州境地,关于此次御驾出巡的奢靡堂皇、逸事传奇以及花边新闻就已经随着敕蓝河水,传遍整个江南。
浣州,江南重镇之一,敕蓝河经此汇入大海。
“听说了嘛?陛下他老人家,一口气睡了五个!”
一只细白的手五指大张,上下摇了摇,浅色的织物沿着手腕滑下,露出两只黄澄澄的金钏子。
说话的女孩年约十三四岁,团团的一脸孩气,她坐在绣墩上,以手做折扇,在胸前挥了挥,大有一副说书先生的派头:
“那龙舟上不是有瞭望嘛,舟行某地,只要看到岸上有那高门广厦之家,啪!靠岸停船,夜驰入户,大门一关——你们猜怎么着?”
跋步床上另有两个穿寝衣睡鞋的少女对坐下棋,棋盘上黑白点点,如今棋子已经一刻钟没落下了,两个少女听书听入了神:“怎……怎么着?入港……”
穿梅子青的掐了一把穿雪青的,“呸,胡吣什么!”
“咳咳咳!”三个女孩子鬓颊绯红,以手掩唇,佯装肃容。
午后的阳光穿过中庭重重竹簧,透过薄薄的烟云纱窗,打进屋子里。不像别的闺房锦绣堆砌,这间屋子里装饰极简,所用器皿无不透着敦厚大气,唯有一张跋步绣床是时下浣州贵胄少女常用的款式,一丈六尺的进深,睡进去三四个女孩子不在话下。
床上东首坐着的,通身一色梅子青寝衣的薛蛮子翘着腿,催促道:“喆喆,别卖关子,你快说,关上门之后怎么着了?”
坐在绣墩上的路金喆自己先闹了个大红脸,嗽了几嗓子,道:“关上门就关上门了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那皇帝半夜想要入你的门,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床上两位少女忙不迭点头,又觉得好像不对,迟疑的摇头。
“可怕之处还有一个,你知道那龙舟为什么找那高门广厦之家?”
一屋子连侍女在内,全呆傻,俱是摇头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