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厢,郑海珠转身,招呼范破虏和自己去把挂着巴洛克裙子的衣架搬过来,然后作出一副“买卖不成交情在”的和气神色,对古力特莞尔一笑。
“先生,我们这个场子,就是一口价的规矩,不论丝货还是棉布,不讲价。
没关系,我明大门常打开,月港欢迎你。
这样吧,大家的时辰都很值钱,你们要不也去县里其他码头看看,我们呢,也请别的海外朋友来看看货。”
通译将郑海珠这温柔但决绝的逐客令一翻译,古力特就“哈哈”地朗声大笑几声。
他先自搭台阶,动作夸张地向悠然自得喝茶的刘公公竖竖大拇指,然后偏偏头,示意几个随从商人去院落一角商量。
不多时,古力特折回来,走到刘公公跟前。
“尊敬的大人,生丝与色丝的价格,我们都接受,另外那些华美舒适的绸与布,如果算下来,银子够买,我们也都带走。但我们也恳请您给我们一些方便,因为这些货物实在太多了,能否允许我们的帆船开一艘进来,舶在港中,直接装卸货物。”
郑海珠听荷兰人这么说,开始在心里算账。
目前根据朝廷的律令,月港江海交汇处的七大码头,绝对禁止停泊番商的大帆船,包括弗朗基人在内的四十余个国家的商船,都必须泊在附近海岛,他们买走的货物须由大明的接驳船运过去。
这两日,郑海珠忙里偷闲,去各个码头摸了摸运费行情,估计荷兰人如果包圆织造局这批货,所花的摆渡运费,也得小一千两白银。自己的帆船能开进来的话,这笔费用就省了。
郑海珠回想现代中国各个沿海港口,也并没有不许外籍轮船入舶的。
其实主权国家只要做好军事上的海防,给予跨国贸易程序上的便利,本就没什么不对,大不了头两次给点减免,以后则收一笔进港费用。
果然,刘公公听了荷兰人的要求后,并没有表现出“此事完全不可能”的意思,而是与马祥麟耳语几句。
马祥麟点点头,起身离开官驿。
荷兰人觉得多半有戏,神态松弛了些。他们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那件巴洛克风格的连衣裙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