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尾声到了,夏季就要来临,秦禾却还未归来。疏月偶尔会去秦府看一看,在清风阁坐一坐。
碧荷已经怀了身孕,疏月着人把她接进宫来,看碧荷白白胖胖的,气色很好。疏月有些欣慰,道:“看到你现在能够这么圆满我也就放心了。”
碧荷脸上都是幸福的笑,但看见疏月眼底一圈青黑,脸上亦有疲态,便道:“是啊,奴婢打小进了宫,和家人分离。如今才晓得家人的意义,陛下身边也该有这么个人陪着陛下才是。陛下不知,奴婢刚嫁过去的时候,还有些担心和他家处不好,毕竟是在宫里待惯了的。但我家那个性子实在,我说什么他都听得进去。便是有什么不同的意见,他也会慢条斯理地同我商量。所以啊,这日子虽然平淡,但也很温馨。”碧荷知道秦禾去了江南还未归来,便轻轻握了握疏月的手,道:“陛下,秦大人是个好的,合该好好把握。”
她的手掌很温热,疏月闻言对她笑了笑,没说话。两人闲聊一会儿,疏月见碧荷有些累了,便让她回去。应当是怀孕了的缘故,碧荷更容易乏累,所以她也没拒绝,同疏月告了别之后,便出宫了。李成早就在宫门口等着接碧荷回去。
碧荷走后,疏月走出大殿,却见苏越在门口候着。疏月有一阵没见苏越在她面前晃悠了。她体谅苏越,所以安排太医给他照看身体的同时,并没有拘着他。苏越喜欢看书,宫中的典籍都能让他借阅。疏月见他守在门口,问道:“苏越,你有何事?”
苏越道:“承蒙陛下恩典,阿越如今身子已经大好了,所以特来叩谢陛下。但阿越又怕打扰陛下,是以在门口守候。”
看着模样,似乎来过不止一回。疏月道:“你父亲深明大义,为你调养身体罢了,本是应该。恩典算不上,你的谢意我领了,你回去罢。”说完欲要离开,苏越却叫住她,道:“陛下,阿越设了宴,能否请陛下赏脸?陛下虽觉得不值一提,但在阿越心中恩情如山,必要感谢圣恩才能安心。”
疏月本不想与他过多相处,便道:“不必了。”
不想苏越却跪了下来,倒叫疏月有些为难,道:“你起来罢,我一会儿过去。”她打算过去后随便说几句话敷衍一下便走。待到了苏越那边,见桌上摆着几样菜色都是比较简单的。苏越才开口,苍白的脸上便带了些红晕,道:“陛下尝尝,可还能入口?”
疏月既然来了,少不得要礼数周全些。她拿起筷子各样菜都尝了一口,味道清淡,但还算美味,遂点了点头,道:“不错。”
“陛下真的觉得不错么?那阿越就觉得开心了。这些菜都是阿越去向御膳房的师傅讨教了,自己摸索着做出来的。希望陛下不要嫌弃,阿越身无长物,在这宫中也只能如此聊表谢意。”苏越一时高兴起来,拿了玉箸替疏月布菜。疏月闷不吭声把菜吃了,苏越又夹,疏月便道:“苏越,你也吃罢。不用这般拘礼。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说了,你如今既然身子已经大好了,若你愿意,即刻便可出宫。我知道你是有志向的人,品性亦是高洁,我从未想过将你禁锢在宫中。当初你入宫,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今,只要你想出宫,你父亲那边我自会给他一个端正的理由。如此,可好?”
苏越却低头不语,半晌,却是又替疏月添了一箸菜。疏月不解其意,道:“苏越,你是什么意见?你如果有什么请求,也可一并提出来,容我一并思量了再答复你。”
苏越眉眼疏淡,他长期身子羸弱,双颊有些下凹。他眼神凝在疏月脸上,嘴角浮起一丝微笑,道:“若是我要留在宫中,陛下允吗?”
疏月从没想过苏越会想留在宫中。在她心中苏越虽然做了些周到的事,那也不过是为了面子上过得去。他妥帖,但并不是为了谄媚。“你想留在宫中为什么?”疏月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
“大至京城,小至皇宫,多少人想入而不可得。苏越也是如此,所以苏越不想走。”
“你不是这样的人。其他人追逐权势、钱财,自然是趋之若鹜。可是你苏越呢?你图什么?”疏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