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伦是一名愚人众,在第六席的手底下工作了多年,在能人辈出的众多愚人众里,他无疑只是个毫不起眼的存在。
这位平平无奇的愚人众,心底深处藏着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沃伦有一个珍藏了多年的小盒子,尽管盒子已经有些年头了,却看着依旧崭新如初,还佩有一把精致的密码锁。如果将它打开,里面既没有什么金银财宝,也没有什么藏宝图,只有叠的整整齐齐的泛黄纸张,都是从至冬的报纸上精心裁剪下来的。若是有人打开盒子翻一翻,恐怕都会愣在原地,心想沃伦肯定疯了。
若纸张上印的是哪位姑娘,身边人还能调笑沃伦几句,顺便劝他早日找这位良人坦明心意,可是这些摞成堆的纸片无一例外的印着某位执行官——散兵,不同的纸张上皆是同一张高高在上的面庞,不屑的,冷漠的,烦躁的,阴郁的,嗤笑的。众所周知,整个至冬的记者都恨不得把这群执行官们的一举一动全部记录刊登出来,但凡有哪位执行官出现在王宫外的地方,迎接他们的便是记者们的围堵访谈,散兵自然也不例外,而有关他的报纸,向来只会出现一副烦躁至极的阴沉面孔。
言尽于此,谁又会将有关自己臭脾气上司的报纸一一收集好,又一一裁剪下来精心收藏多年呢?沃伦只能苦笑,他最不可言说的秘密居然是暗恋那位恶名远扬的执行官散兵,他也觉得自己大抵是疯了。
他时不时会回忆起十六岁那年第一次见到他的大人,彼时他和一群新人刚被分配到了散兵手下,被老兵们带队过去面见这位执行官。老兵低声向他介绍着他今后的上司,并充满警戒意味地告诉他不要招惹散兵大人,你无法预料他有多么阴晴不定,而沃伦却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没听进去一句话,他注视着不远处那抹被黑纱笼罩的娇小身影,仿佛时间都静止了,沃伦从没见过这么美丽的人…淡紫的眼眸明亮通透,好似价值连城的紫色水晶,整齐的堇紫姬发垂落在耳旁,几缕碎发随意的贴着光洁的前额,顺着少年的动作垂下来,眼角两抹艳红眼影让这双眼睛多了几分惊心动魄,像是要摄取他的灵魂,白暂细腻的肌肤像是透明的上等美玉。
执行官带着睥睨的神色一一扫过他们,在场所有人全部俯身将头低埋,向冰神暗暗祈祷着散兵不要注意到他们,恐惧一时弥漫在空气里畏缩的人群里却有一个特例,唯独沃伦痴痴的抬起头,腰背挺得笔直,大胆与少年四目相对,执行官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这群畏手畏脚的无趣新兵里,居然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敢直视他,嗯,姿态也还不错。散兵勾起了唇角,无声朝沃伦动了动嘴。
沃伦读懂了他的唇形:“你倒还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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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后,若是闲来无事,沃伦喜欢去娜卡莉小姐的酒馆喝上一杯。酒馆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但胜在消息灵通,偶尔请谁喝上一杯好酒,可能有机会打探到有用的情报。
往日的酒馆里总是人声鼎沸,热闹至极。今天却只有寥寥几人,冷冷清清的,只有几个客人在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调笑,连娜卡莉小姐都难得在和熟客们打起了牌。人流的骤然减少让沃伦有些不习惯,倒也不是只有这一家酒馆客人突然减少,也许是因为最近至冬兴起的一则传言:“至冬的街道会出现可怖的声音,那是幽灵的哭喊,它们会袭击夜晚的路人。”一时间许多人都惶恐不安,夜晚老实躲在家中。
沃伦可不相信这些,他坚信,只要有女皇和执行官们在,什么幽灵什么怪物都是无稽之谈。只是酒馆突如其来的冷清无聊更是加深了沃伦心头的沉郁,要说他为什么来酒馆,他苦苦暗恋的对象——散兵大人,已经出差快一个月了。
沃伦很少会这么长时间见不到他心心念念的大人,尽管平日里散兵大人总是一副目中无人、爱答不理的傲慢模样,对于他的手下更甚,少年根本不会扫他们一眼,但只要散兵坐在那里,呵斥他们也好无视他们也好,沃伦总会有种放心的踏实感,可一旦听说他的大人要去别国出差,这份踏实感便会荡然无存,令他慌张不已。
沃伦数次向他的上司递交申请,想被批准允许跟随他一同出外勤。沃伦清楚地知道这意味着无数未知的危机,搞不好甚至会弄丢性命,但无论会面对什么,他都希望能跟在散兵身边,只要看着他的大人,哪怕不过是远远看一眼,他便心满意足了。
然而回绝他的只有少年的嗤笑:“连神之眼都没有的家伙,跟着去了也就是白白送命,好好掂量掂量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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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伦烦闷地将水火一饮而尽,少年那如同刀尖般锐利的言语,化作一团郁结卡在他的心头上,迟迟无法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