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几片花飘下,落在头顶。兰庆文看着海棠花飘飘洒洒,忽瘪瘪嘴巴:“我家院子里也有一颗海棠,我娘可喜欢了。”
燕妫:“庆文想家了?”
“嗯,想家。”
“日后会有机会回去看看家里的海棠树。”
小家伙却只是想娘了。可他已四岁,又这般激灵,想必知道自己再也见不到他娘了。庆文仰起头,回首看看燕妫,小眼睛里充满了期待:“王上说,只要我好好读书,就让王后娘娘做我的娘亲,是真的么?”
这个孩子并不似朱晖那般随意可以认的义子,歧王是要当作养子来栽培的,如若兰庆文终究不是做储君的料,日后免不得要另寻好人家抚养,所以认不认他其实还没有敲定。
“王上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昨天抽背书的时候。”他一板一眼地回答,“王上还说,这件事只可以告诉娘娘,我要是说给其他人听,书念得再好也是没机会了。我……我好想有个娘亲,可是娘娘是不是不喜欢庆文。”
燕妫摸摸他的头:“傻孩子,怎么会觉得本宫不喜欢你呢?”
小家伙嘟囔着,小脸上满是沮丧:“娘娘不笑,一定是不开心,庆文害怕是自己让娘娘不开心。”
这孩子内心敏感,燕妫便笑了一笑:“只是身体欠安,时常头疼,自然少笑,原是不干庆文的事。”
“那……”他突然撑起来,伸着脖子轻轻吹吹燕妫的额角,“呼呼就不痛了。”
真是个……傻孩子,燕妫失笑,搂着他捏捏肉呼呼的小手,忽而笑眯了眼睛:“嗯,真的不痛啦。”
瑰燕宫因为这孩子,终于又听得到笑声了。后来朱晖因要在宫里念书,也在瑰燕宫住下,每过十日回朱家一趟,两个孩子念书之余常爱在燕妫膝下玩闹,她渐渐得了些养儿趣味,也就不再去想那些不快。
四月底,平地起惊雷,打破了瑰燕宫持续没多久的平和。燕妫直到这时候,才晓得闻人弈这些日子总是不见人影,到底在操劳些什么——歧王一封檄文石破天惊,列数女帝十三宗罪,将要代天讨伐之。
歧国突然发兵北上,燕妫才回过味来,为何先前说不想再送岁贡的歧王仍然把岁贡献了,原来那一车车押送北上的不是布匹,而是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