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年前的事——至少对谢予安来讲是这样。
谢家山门日日锻体习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常没什么大事。然则,近日里,谢予安十九岁的弟弟谢易十分苦恼。
“再过半年我就满二十了…”谢易蹲在地上擦剑,声音有点飘忽。“昨天…父亲说,恰有百姓来山上求援,说云州江里有条吃人的黑蛇,父亲就问我,要不要去除了这妖魔,便算我冠礼…我吓得一晚上没睡着…”
谢予安也在他身边坐了,有点好笑又有点无奈,伸手揉了他一把头发。
谢予安母亲怀着谢易时,与魔修动手伤了胎气,谢易七个月便早产,母亲也大出血而亡。对母亲的记忆,谢予安已记不太多。但知道父亲给弟弟取名一个“易”字,便是只期望妻子拿命换来的这孩子一生顺遂容易。
谢易倒也不负父亲嘱托,容容易易乖乖巧巧地长大。但他先天不足,实在不是个练武材料,日常在谢家众子弟中吊着车尾。但好在人乖又听话,家主谢余晖心念亡妻,也并不对幼子为难。便由着谢易在谢予安和容昭两个哥哥身后做了个挺受宠爱的没用小尾巴。
但谢家毕竟有规矩,满二十冠礼时,必得亲手斩个乙等以上的妖魔,回来才算成人。容昭与谢予安当时都寻妖魔斩过,并不算为难。但对谢易来讲,这事就不一样了。
“不就是条蛇,去杀了就是。”不知何时,容昭也出现在谢易身后。
谢易一哆嗦,长剑咣啷一声掉在地上,险些砸了脚。“可我又不会水……”
“不怕,吃胖些,便沉不下去了。”容昭笑眯眯地说。“你可曾见过,农家发山洪时,猪都是会水的,便是因为身子轻,不往下沉。”
“师兄!”谢易一双圆眼睛使劲眨了眨,又问:“那……我带头猪去?”
容昭噗地一声笑出来,这才在谢易身旁坐了,给他解释。“你昨日没仔细听么,那黑蛇才在江畔出现一个多月,显然不是什么盘踞一方的大魔。又只是时不时从水面探出头来扑咬船只才杀伤人命。这样妖魔原应当算丙等,便是因为它藏在水中,才给它划了个乙等。”
“可是,毕竟是在水里……”谢易仍旧十分为难。
“冠礼前除魔,都可以有师长陪同掠阵。”容昭拍拍他的背。“我陪你去,帮你把它从水里赶出来,你在岸上与它打斗,不就成了。”
谢易“哇”地一声,欣喜若狂,嗷嗷地喊着“容师兄”要往容昭身上挂。谢予安咳了一声,在谢易整个人要扑在容昭怀里的前一刻,一把抓住他后背,往后一拖。
“这么大人了,还往师兄怀里钻。”谢予安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