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司衍缓缓吐出积压在胸口的一口浊气,松了攥紧的手,手心已有四瓣弯月形的痕迹。

    不过无妨,十恶不赦的囚犯临死前都有一顿饱饭,威风许久的大将军临西去时,乱言几句他也不是不能容忍。

    此一去,望大将军一路走好,父亲在下面没了你这么个对手,想来也是无聊得很!

    林司衍盯着何劲渐行渐远的身影,眼中云谲波诡。

    林司衍垂手站在校场边上,他有些无聊了,目光不自觉追随着校场上那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

    胡服是北方民族的服饰,衣身紧窄,没有宽大的袖袍和松敞的下裳,最是适合骑马射箭。

    齐策一袭明黄胡服贴身,腰上束着系带,更是显得他肩宽腿长、精神抖擞,此刻他正策着马,两腿夹着马肚,自散袋中抽出三支箭矢,左手握弓把,右手拉弦引射,姿势潇洒,动作利落,英气逼人。

    “嗖!嗖!嗖!”

    三支利箭如猛虎出栏般飞出,摩擦着着空气,三声铮响,一一正中红心!

    年仅十岁的小太子齐恒惊呼出声,似是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又克制地咽下已到嘴边的第二声叫喊,一张小脸激动地通红,双眼亮晶晶地闪着,盛满了孺慕与钦佩。

    “父皇!”

    齐策驾着马踱了回来,因为齐恒年纪还小,齐策怕他驾驭不住烈马,所以选的是一匹性情温和的小马驹,而齐恒身量也小,因此,他们父子二人虽同是坐在马背上,但齐恒矮了齐策大半个身子,只能昂着头仰视齐策。

    齐恒克制地,故作大人模样般开口道:“早听皇祖母说父皇骑射一流,如今一见,当真令孩儿钦佩不已。”尚且稚嫩清脆的音色中夹杂着显而易见的激动与自豪。

    齐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素来严酷的脸上也有了几分笑意与为人父的慈爱。

    他胯下马,走到齐恒身边,手把手地教齐恒御马。

    林司衍视力极好,即使相隔数米也能清晰地看到齐恒受宠若惊地看着齐策,而后随即反应过来,神色十分认真地听齐策讲话,嘴角要翘不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