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有的,隔几个月会有短篇在销量并不好的文学杂志上发表,可能都没多少人看过。
除此之外,他不停地在尝试写长篇,但每次都是写了几万字就推翻了。
林声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太心浮气躁,还是因为真的没有那个能力,他苦恼很久了,也不敢跟别人说。
“我不懂你们那个行业,可能站着说话不腰疼,”何唤说,“但我觉得你得自信一点,或者,也有可能你需要一个可以支持你的读者。”
“什么?”
“你还没发表的作品,给它先找一个能读懂你的读者。”何唤说,“就像我写的那首歌,写完了反复修改,怎么都觉得不够完美,我一遍一遍地在推翻自己,把自己搞得一点信心都没有了。”
何唤坐到林声身边:“你可以找一个人和你一起去感受你写的东西,当然可能对方没办法给你一些专业建议,但是我总觉得文学跟音乐有时候在某些方面是互通的,可能有一部分好的作品未必藏着多少技巧,反倒是要先以情打动人。”
林声满脑子都盘旋着那句“以情打动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真的走进了一个误区。
他读了很多书,从各个大师的文学世界里去汲取他们的创作技法,可是自己在落笔的时候,就像从前那个编辑说的那样,是“没有根”的,很虚,所有故事和人物都飘在云层之上一样,读者抓不住,作者也不好控制,甚至写着写着他都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的究竟是什么了。
他太急了,什么都想要,恨不得在一个故事里把所有想要表达的主题全都表达出来,他故事里的人物承载了太多,他们担不起来,林声这个作者也担不起来。
他在那些故事里留下的全都是技法和期许,真情少之又少。
他把真情藏在自己心底最深处,他害怕被人看透自己的内心。
他不希望别人看出他是多么自卑、多么矛盾、多么急切的一个人,可他越是想要隐藏,这些就暴露得越是彻底。
这些问题不是单纯从他故事中的人物身上反映出来的,而是在这故事里,它们无处不在。
不用细读就知道他这个人有多急躁。
文学是最急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