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鹤:“你从哪里……”

    他没说完,自己噤了声——太子殿下见过胡珞珞那两把弯刀,其上的纹理与制工皆精巧至极,而此刻秋桀手里的只是学了个形,仔细一看破绽百出,是个山寨货。

    就听秋桀哑着嗓子道:“月前,我找华京的刀匠做了个仿品,虽然粗制滥造,但也有八成像——殿下要杀‘自家人’,怎能不借用他人的手,反而要脏了自己的呢?”

    他掀起一点眼皮,看着盛鹤道:“当朝太子无凭无据杀了自家朝廷命官这种丑闻,要让未离华京的图丹使团知道,图丹王保不准要拿自己这位‘亲戚’作什么文章,你要让图丹王闭嘴,哑口无言,除了那位娇蛮跋扈的图丹公主,还有谁杀更合适?”

    盛鹤听明白了。

    这些年,李慎与图丹王联络的书信是否被他保留还未可知,一旦明天李慎的死讯传出,他为图丹卖命的事大白于天下,那胡珞珞便是因为李慎搞砸了图丹王精心设计的一场局,才杀了这个没用的废物。

    而如果那些证据早就被李慎销毁了,便更简单了——纯粹是这个骄横的公主因为李慎在夜宴上三番两次找图丹的麻烦而泄愤。

    于图丹王,他也只能把这个哑巴亏往肚子里咽——尽管他知道胡珞珞没有任何理由杀了李慎,也万万没那个雄心壮志敢把自己心甘情愿被王后戴了绿帽的这么一段风流史拿出来当证据昭告天下——除非他不要脸了。

    最巧的是,这位图丹公主的刀全天下实在找不出第二个,只要看一眼尸体上的伤,谁杀的一目了然。

    不然呢?还能是谁连夜锻造出来的不成?

    图丹使团找茬未果,临走还要被扣那么大一口黑锅,事迹一旦传出去,天下人也将为其所不耻——实在是一举多得,百利无害。

    盛鹤打量着那位酒气上脸的大才子,由衷道:“先生料事如神。”

    秋桀没答话,等了一会儿,又提醒道:“这些只是小事,殿下别忘了,药酒仙在图丹乃至九州都名气颇旺,退隐三十年后的首次面世,就死在了大祁……图丹人不会善罢甘休。”

    盛鹤摩着那两柄弯刀的刀片,沉吟片刻:“我明白。再过几日,我便向父皇请命回北境了。”

    秋桀又不吱声了,像是刚才那一段话已经用尽了全部力气,此刻又重新把脑袋磕回了墙上,秋大才子不关心李慎死不死,谈到这些纯粹是为了让自己分一分心。

    他微微转过头,借着昏暗的月光打量臂弯下的美人,捕风坠就在离他鼻尖一寸的地方跳跃着,透过那汪闪烁,秋桀的视线落在那人的耳廓与侧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