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采和站在一旁心头纳闷不解,何以这些道士对张果老这般地毕恭毕敬,奉若天人。这些小道士则还罢了,看他们年纪大的也只在三四十岁上下,说来也都是些后生晚辈,可是不盈道长的年纪要比他还大上十多岁,怎地对他亦是敬重。
这时早已有小道士从张果老手中牵过驴子绕到后院拴在了马棚,喂上草料。
张果老口颂了句无量天尊,向不盈道长说道:“道长,贫道此番前来可要多叨扰一段日子了。”
不盈道长谦笑道:“这是哪里话,通玄真人能够驾临敝观当真蓬荜生辉,乃是小观莫大的荣耀,观中弟子亦是日夜盼望真人回来。”说着众人来到了三清殿左侧的知客大厅,张果老和不盈道长依次坐了首位客主坐,蓝采和在下首随便找了个空座坐下。此时早已有道童端来茶水果品奉上。
张果老和不盈道长寒暄闲絮一番,想起进入巨鹿镇时见到的怪异之状和那饭馆老者所言,问道:“贫道来时见城中街巷清冷荒凉,没有生意买卖人往来,更不见百姓出入宛如是一座空城,听说是这城中闹鬼怪之事,却是怎么回事?”
不盈道长叹道:“这镇子向来平静繁荣,可是就在两个月前,这镇子却是突然怪事频频。先是不少百姓在夜里看到无头白衣鬼魂飘荡在院落中,次日一早人们均都发现院落当中掉落了许多陈年泥土。还曾有人无意当中见到有僵尸从城中荒宅院中的地下钻出,还有不少人见到有鬼火在空中飞荡,并不时有诡异的鬼嚎声传来。
一个月前的清晨,小老道被邀去城南的赵员外家中去做冥寿道场,谁知刚走到半道不知怎地却忽然天降大雾,顷刻间便大雾弥漫,目不视物。这时,只见前方有几个白衣人忽隐忽现,有一人手中还拿着个哭丧棒,长舌垂胸,样子当真是狰狞可怖,如今想起来仍是惊恐不安。初时我还道是有人在装神弄鬼便加快脚步紧跟了上去,奇怪的是无论我走快还是走慢那些白衣人都似幽灵般始终在我前方丈余开外,我怎么也是追不上。
走不多远,却发生了更为怪异的事,那赵员外因怕小老道途中耽搁误了做冥寿的时辰便和四名家仆一同前来相迎,结果他们也碰到了同样的奇异诡怪的事情。可是当我们碰面时却是谁也没有撞到半个人影,我们走的那条小巷又是一条独巷中间并无岔口,可是这些白衣人怎么一下子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呢?若是小老道与赵员外老眼昏花,大雾之中看的不甚真切,那岂有我观中弟子和赵家家仆俱都眼花之理。
自从那日这件事传开以后,城中百姓魂惊胆颤白日间亦是不敢出门,就这样偌大的一个镇子就这样被这些鬼怪妖魔折腾成了这般颓败的模样,昔日熙攘的镇子便成了一座空城。这下好了真人这次回来一定会为城中百姓除去魔邪。”
张果老深知不盈道长为人,并不是那种听风是,雨添油加醋,信口开河之人,他既如此说那定不会是假。只是问道:“那城中有多少百姓遇害?”
不盈道长道:“说来也怪,他们虽然鬼影飘忽面目狰狞,倒却不曾伤害城中百姓,就是往日间常来城中洗劫商铺的盗匪也不见的踪迹。”
张果老沉默一会儿,忽然笑道:“看来他们也是一帮良善的鬼怪嘛,至少这些不是恶鬼。”
不盈道长道:“他们虽不曾作恶,可早已是搅得城中不得安宁,人人提心吊胆!”
说话间不觉天色渐晚,不盈道长随即吩咐弟子们准备斋饭。席间,众道士请求张果老为众人讲解道经,张果老谦逊一番,笑道:“俗语讲:‘吃人的嘴短’看来一点儿不错,贫道也不能在这里白吃白住,反正近来无事,也罢,咱们就在一起研习一下道法。”众道士欢喜鼓舞,吃过斋饭便都去了三清殿等候诵经做功课。
吃过斋饭道童将蓝采和带到了客房休息,他一人在屋内百无聊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便起身出来来到三清殿前,见张果老在与众道士讲解道德经,正讲到:“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张果老讲完向众人解析道:“水乃大地之母,滋润万物却甘愿俯身于沟渠,赡养天下而不争功,利于万民而不争名。修道便是修心修身,以善立身,以无为心处世,恩泽江川而不俯视万物;惠及天下而无功名之念。正所谓‘大道无形’。然,物极必反,一味无节制的行善更是有伤天道自然,‘水无常形’也就是这个道理。水,温弱至柔却可以滴穿至坚之石;以物随形却可以崩溃千里之堤。故此,修道行善要以道法自然无为之心,一味反其‘道’而行事,那么善便会成了生‘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