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道士点头称赞,细心静听。蓝采和听到这里若有所悟,心道:“‘赡养天下而不争功,利于万民而不争名’这些年来我游历江湖行侠除恶,为财么?金银珠宝我自是不屑,可我每次除却恶霸便都会闹得尽人皆知,我到底是为了行善,还是为了名?”
正自他仰望星空,神游冥想之际,忽有一人在背后轻拍他肩膀,说道:“怎么,蓝施主还不曾睡么?”蓝采和转过身见是不盈道长忙深深一揖,道:“睡不着,出来随便走走。”不盈道长笑道:“我这城中小观平凡无奇,自不比那名山古观奇峰陡崖,古树参天,风景秀丽引人入胜。”蓝采和道:“此地处于喧嚣尘世,更觉清净修为之难得。”
不盈道长笑道:“蓝施主在这里出神是不是有甚么心事?何不说来与老道说说?”
蓝采和道:“没有什么心事,只是听到果老先生刚才所讲心中有所感悟而已。”
不盈道长点头微笑道:“蓝施主仪表堂堂,器宇不凡,老道初见之时还以为你是通玄真人的徒弟。可惜,通玄真人云游四方不愿为凡尘俗务所累,不然你若能拜他为师得他教授,那当使你一生受益不尽呀。”
蓝采和心知不盈道长是在指点他不要错过名师,但想起这一路走来他曾多次提起拜师的事,可是张果老却总是不闻不答,想到这里惋惜叹道:“只怪晚辈与通玄道长没有师徒的缘分,无福拜入他老人家的门下。”沉默半天,反问道:“不盈道长,晚辈心中有一事不明?”
不盈道长一捋长须,看着他笑道:“蓝施主有何疑问尽管问便是。”
蓝采和拱手一礼,问道:“道长,晚辈只是不明白观中诸弟子俱对通玄道长奉若师尊,就连不盈道长您对他亦是恭敬有加?要以年纪而论,通玄道长比您只怕还要小上十多岁。”
不盈道长听罢哈哈大笑,说道:“你是心中奇怪怎么老道较通玄真人痴长十多年却也似晚辈一般对他毕恭毕敬,是么?”
蓝采和睁大眼睛看着他,这正是他心中所不解的。
只听不盈道长接着说道:“我等修道之人不能以虚齿相论,当年张天师少年得道,其弟子数百人,当中不乏年过花甲,逾古稀者,许天师四十岁是悟得道义妙真,斩蛟治水,受万民敬仰。贫道愚钝,痴长到古稀之年却始终不能参透道学真义,还险些堕入魔道。”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来:“以前老道粗阅了几本道藏便骄傲自满不可一世,自以为是悟得道经妙义,便四处张扬与人论道,争强好胜,几年来我走遍了冀北之地,败在我手下的人不计其数,这一来更增长了我的气焰,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却不知自己乃是井底之蛙,乃不知天下之大,天外有天,山外有山,也正因此招来了一场无妄之灾。七年前来到观中一位游方道人留宿,我当时好胜心起便要与他讲经论道定个输赢,那道人假意推辞,说他道法不精,我见他不应便以此观为赌注要他论道,若他不应便不准他在观中留宿。
谁知那道人是有备而来,我正中了他的圈套,这一场论道我却是输给了他。那道人居心不正要我将道观让给他,并让我与众弟子离开此观不再回来,我自然是不肯,便与他争斗,无奈自己技不如人被那道人打断经脉废了武功,和弟子一众被赶出了道观。幸亏后来通玄真人经过赶走了那道人,夺回道观。老道经此一役顿然感悟,想请通玄道长住持道观,怎奈真人习惯了游戏江湖不愿久留此地。我又想携弟子们隐遁在深山之中,通玄真人却讲:‘与噪杂处悟得世间真谛,修得清静无为之心。’并给道观重新起名,‘得一观’,给老道改道号‘不盈’意为做人要虚怀若谷,才不会溢满招灾。”
闲聊一会儿蓝采和便别过不盈道长回屋睡觉。次日一早,蓝采和去找张果老想去求他可以收自己为弟子。到了张果老的门前只见屋门紧闭却是没有人,问了观中道士才知道一大早张果老便出去了。吃过早饭,蓝采和闲来无事观中又无甚景色可以游览,在不盈道长的指引下来到道藏阁看了一会儿道家经书便看不下去,又到后院练了一会儿的剑。
直至傍晚张果老这才回来。吃过晚饭,张果老便到三清殿为观内道士讲解道经,蓝采和却在院中相候。戌时未过众道士便纷纷走出三清殿,今晚的诵经功课已然结束,直到众道士均都走出大殿后仍不见张果老出来,蓝采和走进殿内一看,只见三清殿内空无一人,竟不知他何时从殿内走了出来,心中不禁对自己是又气又恼。他出了三清殿直奔张果老的厢房,到了屋外但见房门虚掩,他轻唤了两声“通玄道长!”不见有人答话,他便推门进去,却哪里见有个人影在。
蓝采和心想:“通玄道长没有在屋里又能去哪里呢?”心中只想着找到张果老无论如何也要央求他收自己为徒。走出房间关好门,神情沮丧在院中信步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