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轻叹一口气,却也并不追赶,转脸向李玄说道:“你不听为师教诲,这才有今日之难。”
张果这时已猜想得出眼前这位就是李玄的师父“神医药王”,他对李玄受伤这件事一直心存内疚,这时又见药王对李玄斥责,突地跪在老者面前一拜,道:“前辈,玄弟都是为了晚辈才受的伤,求你一定要救救他。”王氏闻言也过来欠身道个万福,说道:“仙长,这孩子也都是为了救奴家,这才被刘玄靖所害,还望仙长救他一救。”
老者长袖向张果一甩,张果只感一股劲风将自己托起,当他还在惊诧之中,张果已然不由地站立起身。
老者道:“他是我徒弟,贫道怎能不救他只是——”话语一顿,面色凄凉,接着道:“——快回药王谷,希望用‘九珍护体散’可以保住你的这条腿。”
李玄一听,心中大喜,他知道,这‘九珍护体散’是药王门中的神药,其实是用九种珍惜的动植物入药,加上药王门特制的药酒炼制而成,是治疗内外伤的奇药。
张果背起李玄和王氏跟着老者向山下走去。
他们走了大半个时辰,这时来到一个山谷之内。此时已到入暮时分,天气转凉,一层薄雾从山谷溪水间缓缓升起,淡淡地花草幽香扑鼻而来,犹如到了世外仙境一般。张果深深吸一口气,精神一振,顿感神清气爽,心中不禁赞道:“好一处人间仙境,世外桃源。”远处一望,只见雾气中若隐若现地有一座竹屋,蓦地,一声鹤鸣从远处传来,驻足抬头一瞧,一只白鹤展翼飞过。张果与王氏心中均是一惊,暗道:“莫非这里就是琼楼仙境!”
正自心旷神怡,浮想联翩之际,只听药王说道:“快将玄儿放到屋内。”张果微一怔,加快步伐,走向竹屋。
来到屋前,只见两只仙鹤正在嘻嘻追逐,好不清闲自得。这时药王已推开门进入竹屋内,张果也跟着王氏跨门而入,跟随药王来到床边,将李玄放了下来。张果环视屋内,但见桌椅摆设朴素无华,屋正中间摆放一张竹桌,四周放着四个石墩,屋内一角的竹架上上中下三层摆放着许多晒干的草药。
这时,神医药王从里屋出来,走到李玄身边,道:“师父已经将九珍护魂散准备好,只要你在药酒内浸泡十二个时辰,或许你的脚伤还可治愈。”言语之中流露出一股凄凉悲伤。
李玄知道师父已是近百龄年纪,数十年间行医悟道,早已是悟透生死。这时,李玄肢体残疾,药王爱徒心切,不觉间声音几近哽咽。李玄知道这全是师父关心自己之故,眼眶一红,扑倒药王怀中呜呜哭将起来。
药王轻微叹息,右掌轻拂李玄发髻,说道:“为师一定想尽办法医好你的伤。”
李玄听罢从药王怀中起来,跪在床上崇敬地叩了一拜,哽咽道:“师父,徒儿这次下山触犯了门中大忌,还望师父责罚。”
药王霎时间神情严肃,正色道:“甚么事?”
李玄道:“徒儿杀了人,并且还是用了毒。”于是将在木屋中用毒酒毒死人之事告知了师父药王,却没有说是为了解救王氏,这才毒死人的。
江湖中人杀人放火原本是寻常之事,只要被杀的人是宵小奸诈之徒,祸国殃民之辈,武林中人便会以他为傲,称之为侠士。至于朝廷的法度,江湖中人快意恩仇,却是从不会为之束缚。药王门百十年来虽然鲜有涉足江湖,但终究是武林门派,亦是不能免俗。药王门自祖师孙思邈创派以来,也曾仗剑江湖,悬壶济世,既然仗剑江湖,就不免要有杀戮。隋末之时,孙思邈行走江湖,这时炀帝昏庸,盗匪群起。这期间,孙思邈不免碰到些奸险凶恶的小人,那是他年少气盛,少不了就为民除害了。但是,药王门毕竟是杏林豪侠,救死扶伤本是医者之本,他与杀人害命本就南辕北辙,毫不相干。由于奸恶之人对他是闻风丧胆,于是黑道中人给他起了个诨号“杀手药王”,后来,他认为以医者之名做幌子杀人,是对杏林的不敬,这才给药王门定下了门规,其中一条就是,凡是药王门中弟子,惩奸除恶是,不得以医者之名杀人。